房子已经快要建好了,可屋里不能荡荡的。茅屋里的床就是木板搭起来的,沈青云打算重新定两张床和两个柜子。
刚踏入村长家的院子,木屑的清香味扑鼻而来。
今天村长依旧在做他的小板凳,这东西村长永远不嫌多。
“齐二媳妇,今儿咋有空来我这?”村长抬眼,瞧见沈青云,脸上瞬间推出笑容,赶忙扫了扫凳子上的木屑,热情招呼:“快,坐。”
他扫开凳子上的木屑,递给沈青云:“坐。”
“村长,我想定做两张床,和两个柜子。”沈青云边坐边说道。
一听到有大买卖上门,村长的眼睛都亮了,嘴角止不住上扬:“没问题,你尽管提高求。”
在村里家具没有这么花里胡哨的,简简单单实用就好。
沈青云把自己的想法一一道来,尺寸、样式,说得详详细细。
交了定金后,沈青云话锋一转,向村长打听起村里卖田事儿。
“你要买田?”村长吃了一惊,目光在沈青云身上打量,这房子还在建,她咋就还有余钱置地了?
沈青云微微点头,坦然说道:“嗯,您也知道,我分的田不多。这段时间我和林三全合伙做了点吃食的生意,手头攒了点余钱,就寻思着买点田地,心里踏实。”
之前有心隐瞒,村里的人本就不太清楚沈青云卖凉粉这档事。
一来,她住山上,和村子隔了有段距离;二来,林三全每日天不亮就出门,跟大伙的作息完全对不上;再者,自打建房起,沈青云就把做凉粉的地儿挪到了霹雳果树那边,旁人更难以察觉了。
山上人来人往乱糟糟的,想做点什么都不方便。
现在生意也稳定了,手头有了点积蓄,拿出来也不怕被人搅和。况且经过换粮那茬儿,沈青云相信村长的为人。
村长对沈青云有钱了就想置地的想法深表赞同,庄稼人嘛,没田就像没了根,心里发慌。
“现今田价可高得离谱,”村长皱了皱眉,面露难色,“水田暂时还没有卖的,旱田倒是有一处,不过价格不便宜。”
他顿了顿,有些迟疑,“那旱地要十五两一亩,一共三亩地,眼下一般的旱地市价,也就十一二两一亩。”
沈青云听到这个价格都惊呆了,原主之前在听母亲算账的时候,那会上好的良田也不过五两一亩,现在单单旱田都十几两了。
这田比市价高出三四两,沈青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瞅瞅:“这田是谁家的?我想去看看。”
村长告知是村尾老李的田,在山脚处。沈青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老李的模样,就是上次劝架的那位李大叔。
和村长告辞后,沈青云来到了山脚。围着田转了一圈,她心中暗自点头,这位置着实不错,隐蔽得很,外面的人不轻易看见。
这样一来,以后她偷偷用系统也方便。
田里的菜长势喜人,绿油油一片,看得出老李是个勤快人,只是不知为啥要卖田。
“真决定买了?”村长诧异道,这价格可比市价还高不少呢。
“位置挺好的,离我那也近。再说如今田价飞涨,按市价还不一定能买到呢。”沈青云看完就决定把这田买下了。
村长想想也是,这世道不安,田价都跟着一路飘升。
他转身进屋,取出契书,带着沈青云一道去老李家里。
刚到院门口,沈青云便听到了一阵阵咳嗽的声音。推门进去,只见老李两鬓斑白,满脸皱纹。
得知村长和沈青云的来意,老李激动得眼眶泛红,干枯的双手不停颤抖,一个劲儿地向沈青云道谢。
“我……我这地里刚种上菜……”老李有些窘迫的开口,欲言又止。
村长在一旁忍不住埋怨:“老李,你这价格可比人家高出三四两成交的呢。”怎么的还要说菜的事情。
沈青云连忙摆手:“村长,别这么说。要不这样,这三亩菜我都按市价买了,田是田,菜是菜,得分清楚。”
沈青云心里明白,老李这是急着卖田给孙子看病,她不忍心为难。况且这菜长得确实不错,买回去给山上建房的大伙改善伙食,也不亏
“这……多谢齐二媳妇。”老李虽有些难为情,但为了病榻上的孙子,也只能厚着脸皮应下。
签订好契书后,沈青云把银钱递给了老李。老李双手捧着钱,泪水夺眶而出。这三亩田,他吆喝着卖了许久,都因价格太贵无人问津。
如今终于有钱给孙子看病了,他对着村长和沈青云连连鞠躬:“谢谢,谢谢!”
村长叹了口气,拍了拍老李的肩膀:“老李,别这样,咱都是乡亲。要是去县城需要骡车,就来我这儿说一声。”
这老李是个苦命人,十年前逃难到丁营村。路上媳妇就没了,三年前儿子又被征走,再也没了音信,就剩爷孙俩相依为命。
谁承想,几个月前,孙子突然一病不起,看了大夫都说要好好调养,可乡下人哪来的闲钱,这病就这么拖着,一直不见好转
沈青云听着村长讲述这些过往,不禁唏嘘。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沈青云原本还有些漂浮的心便定下来。
她忽然理解了前世史书上所说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深意。
原主和沈青舟的遭遇是这乱世中的一朵小浪花,而老李,更是千千万万个普通百姓的缩影。
沈青云望着老李破旧却整洁的房子,这一刻她明白了,她也是这浪潮里的一朵小浪花。
要想在这浪潮里生存下去,唯有让自己不断地变强,才能拥有抵御住时代的浪花,不被拍死在沙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