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是晚上十一点。
苏云舟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酒香,洗了一个澡回到了曾苦学多年的卧室。
母亲早已换上了干净的被褥床单,还铺上了电热毯,其实有个老空调,但在老一辈人眼中,电热毯真比空调实用,也算是一种莫名的执念吧!
“啪嗒~”
灯关了。
苏云舟缩在带着清香的被窝里,看着黑暗之中的天花板,心思也跟着飘向了远方。
在这个承载青少年时期的房间,许多回忆不请自来,有开心得意大笑,有苦练飞牌绝技,有情窦初开的睡不着,也有夜深人静的手艺人。
这没什么可耻,大家都做过的事儿,只是不为人知...也是一段难忘的青春呀!
谁没有和好哥们约到家里一起看藏在隐秘角落的十八禁。
谁没有从家里偷偷的带两支烟出来装浩南哥,最终抽的头昏脑涨饭都吃不下。
谁没有夜深人静拿着小灵通在被窝里与暧昧对象聊得.......
在青春的回忆下,苏云舟沉沉的睡去,嘴角挂着开心的笑容。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而睡在自己家里是最开心不过的事儿。
一觉睡到大天亮。
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坦了。
外面传来了细微的动静,都能想象习惯早起的父母蹑手蹑脚的怕把自己吵醒。
“妈,早呀!”
苏云舟推开门打着招呼。
母亲见儿子醒来,“快去洗漱一下,准备吃早饭了,还说等会儿喊你......”
苏云舟眸子转了一圈,“爸了?一早都没见人!”
母亲笑着,“上街买菜去了,还有...”
“什么?”
“你那个车一早上都不知道来了几波人了好奇了,我就安排你爸出去放风.....”
闻听此言。
苏云舟竖起大拇指,心中暗道,不愧是苏家话事人,想的就是全面。
可其实苏云舟也有自己的打算,城里的房子为何空着,却安置了全部东西,不就是为了等两老过去,大不了,时间提前点。
而且为了不让父母无聊,他也做了两手准备,待不住就出去旅游,旅行团已经安排好了。
还有就是让父母加入‘清莲慈善基金会’父母都是心善的人,做善事又能工作肯定没问题。
他也有把握说服母亲。
她看起来平常嘴上不饶人,实际上心软得很,小时候,看个变形记都会哭,而最近父亲还说了好几次,你妈看短剧哭了,还打趣道是鳄鱼的眼泪。
父亲更不用说,话事人让他向东,他最多迂回一下,至于单位的退休金,要不要都无所谓,不差那个钱。
吃完早饭。
一看才九点。
母亲又开始了每日的例行打扫,这也是执念之一,不扫扫地,或者看家里哪儿脏了,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对劲,小时候还不懂,大了才知道母亲这是有轻微洁癖。
父亲则开着心爱的桑塔纳去上班了,他是个兢兢业业的小职员,硬是在一个岗位上干了十来年,别的不说,这份坚持也是罕有,但也正因为这份工作才养活了一家人。
母亲同样如此,不过马上退休,小地方的小单位,过年都清闲的很,再加上单位里的知心大姐身份,年假、春节假等等,加起来能休大半个月。
母亲又开始八卦起来,“臭小子,你老实交代到底耍朋友没?”
“哦哦~”
“能不能好好说话,能不让我早点抱孙子,我马上退休了。”
“哦哦~”
“我给你讲,你那个同学,现在二胎都怀上了。”
“哦哦~”
“你在‘哦’我今天要......”
......
上午十点半。
苏云舟终于逃离了话事人的魔法攻击,安排了上街买烟火的重任。
距离市场不远,他决定走路过去。
下了楼。
库里南前,还真有认识,但记不住名字的中老年大叔。
苏云舟从小就嘴甜,当然这个‘甜’,仅限于在外面见了人会张口喊一声‘叔叔好,阿姨好’而已。
这么简单的一个事儿,可做到的人却不多。
别小看这么一个事儿,街头巷尾的那些判官大妈自有公道。
走在模糊又熟悉的小道上,两边的树木还是记忆中那般高,可树枝却粗壮了不少,上面留下了不少岁月的痕迹。
如果不是每年都要修剪高度的话,这些树估计得有五六层楼高了吧!
走走停停,终于到了菜市场,比印象中工整干净许多,有几个小摊,苏云舟还能认出老板,时间除了让他们变得更加苍老,其它的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街道上人来人往,置办年货的人不少,有些打扮时尚,有些还穿着那些年的时髦款式。
城乡结合部就是这样,总能看到不同的风格混搭。
偶尔也能看到如山茶花一般的女子,也不知会便宜哪家的小伙子。
终于找到了烟花店,外面摆放了一些散货。
苏云舟目光扫了一圈,“老板儿,买点大烟花。”
老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头发很短,身材发福,额头上有道道愁纹。
他看着眼前穿着气质俱佳的男人,隐约觉得有些熟悉,试探的开口。
“苏…云舟?”
“呀!”
被叫出名字,苏云舟愣了一下,从那张脸上寻找着记忆中的样子,最终徒劳无功。
“我呀!初中那会儿坐你后面位置,郝强...”
“啊!”
苏云舟脑海中出现了一道消瘦的身影,这货读书的时候瘦的和一根竹竿似的现在吃了啥饲料长得这么好。
“强子?你这变化也太大了!”
郝强讪笑两声,“这胖了点,胖了点。”
同时从兜里掏出盒中华递出一支。
“谢了,但现在戒了。”
“戒了也对!抽烟这没什么好的...”
说着。
郝强自顾自的点燃了一根烟,两人回忆了会儿往昔,当然也没忘记做正事儿。
“走!我带你进去选点好的...”
“要的。”
两人走进小店里面,随后从后门出来,向左前行了十米左右,郝强拿出钥匙打开了一个挂着两把锁的大门。
推开后,空气中带着淡淡的火药味。
“随便选,全部内部价。”
“哈哈哈~”
苏云舟笑着答应,也没有问价格,想拿什么拿什么。
片刻后。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走了出来。
郝强拿出计算器,“有钱花,两箱;加特林,两把;飞毛腿礼炮,三盒;星际水母,两盒;仙女棒......”
“老同学,总共780块,你给600块就行了。”
“这么大折扣,一会儿你老婆得不得说你呀!哈哈哈!”
“说锤子!敢开腔,马上给她.....”
突然。
外面传来了一道略有怒气的声音,“郝强,你又跑哪儿去了,喊你守个铺子,你格......”
郝强面色一尴,却见老同学懂事的转过头,只是肩膀有些微微地颤抖。
他故意大声回道,“你怀孕了,小声点,身体要紧晓不晓得...”
随后又对着苏云舟道,“走,看你还晓得我老婆是哪个不?”
“一个班的肯定晓得哦!”
“那不一定,我老婆你可能真的认不出来。”
片刻后。
苏云舟看着皮肤白皙挺着大肚子的胡婉,愣了半天,都不敢相信这是记忆中那个黑不溜秋跑得飞快的女同学。
随后向着郝强打趣道,“老同学你可以呀!体育委员就这样拿下了。”
胡婉看着气质愈发出众的苏云舟同学,再看了看自己老公,微微叹气道,“强子,你看看别人,再看看你,岁月真的是一把杀猪刀。”
郝强无奈,“我这不是压力性肥胖,马上有儿子了,天天……”
“呵呵~”
胡婉眉头一挑,三人打趣了几句,苏云舟祝福了一句‘生意兴隆’然后离开了。
目送他离开后,两口又聊了片刻。
郝强道,“我突然想起大年初三的同学会,他在群里接龙没有。”
胡婉拿起手机看了看,摇头道,“没接!说起来,他好像一直都没参加过。”
郝强撇撇嘴,“可能觉得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呗!”
胡婉应了一声,“本来也不是一路人。”
对方虽然穿的低调,但女人心始终要细些,那些衣服的质感档次明显很高。
还有那个贵哇哇的三折叠手机,以及看起来就不便宜的手表。
无一不说明他现在的生活是什么层次。
还记得读书那会儿,苏云舟可是不少女孩子心头上留给痕迹的对象,长的好看,运动能力好,还非常的调皮捣蛋,但重点是学习还好。
不过那会儿发生了一件事儿,也因为那件事儿,他高中就转去了其它学校,在后面就很少听见他的消息了。
印象中。
他除了与发小林守青好像与谁都不太熟了。
……
苏云舟走在回去的路上,不由自主的回忆了学生时代的生活。
总结下来就一句话——谁的年少不轻狂!
人就要如此,做过的事儿不要去后悔,要后悔也是后悔啥事儿没做。
当然也想到了那件曾困扰他许久的糟心事儿。
可现在他的心理素质已经足够强大,还有就是眼界真的不同了。
以前还不太认可这句话,可如今没办法不认同,不同频的人真的难以沟通,再加上生活,圈层,都不一样,有时候,面对再重逢的朋友也只有笑着聊些回忆。
他走到距离家不远的地方,看见了不远处聚集了不少人。
“发生什么事了?”
看了两分钟就再次迈步。
一对年轻夫妻在吵架,吵的内容,也都是鸡毛蒜皮关于钱的事儿。
莫名想起了一次夏婉晴与他同行去做慈善的场景。
也是遇到类似的事情,在回去的路上,夏婉晴讲了一段让人记忆颇深的话。
“穷人家庭太多不和谐的原因,钱只是表面导火索。
低层次的家庭里,人脑子装的大部分都是‘犟’,在沟通上存在双向障碍。
常常一句话就闹翻天了,无法心平气和的交流,除了讽刺就是挖苦。
因为彼此太过熟悉,知道盐撒在什么地方更疼。
而且这种家庭中,所谓的面子比天还大。
而这些面子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加的……”
……
到家后。
没过一会儿时间父亲也回来了。
中午。
母亲做了一大桌子菜,广味、川味香肠,还有蒜苗炒腊肉,这味道一如既往的巴适。
吃完饭后,父亲明事理的收了碗,随后趁着母亲不注意,凑到儿子身边。
“你这小子,烟这么贵,你咋没提前给我说。”
“不是没来得及吗?怎么了?”
“诶~”
明明是在叹气,可父亲脸上却带着小得意,“我说这外烟抽着口感还不错,就和同事们分享分享。”
“有个老烟枪连抽了两根,就说自己也要去买,结果上网一查,这烟贵就不说了,还没货。”
苏云舟回忆了一下,这个烟多少钱来着,好像是买的卡比龙最高的版本,折算人民币二千几一条来着。
欸~
反正也是毛毛雨。
“没事了!你喜欢抽,下次我给你邮寄,不过烟还是要少抽。”
老父亲嘿嘿一笑,就差没把‘儿子懂事’四个字写在脸上。
母亲走了过来好奇问道,“笑什么了?这么开心?”
“没事儿!”父亲转移话题,“晚上我单位聚餐,就不回来吃饭了。”
母亲冷不丁道,“所以你笑的这么开心?”
“啊~”父亲一愣,“我...根本不是说的这个事儿。”
“那啥事儿?”
“儿子你说我们刚刚说的啥事儿?”
最终。
在苏云舟的‘调解下’父亲开开心心的去上班。
母亲则带着自己的儿子去了不远处熟人开的麻将馆准备大杀四方。
“哇~”
“小苏回来了!越来越帅呀!”
“小苏那个车是你的哇?嬢嬢昨天听我别人说才晓得那么贵?”
“就是呀!据说要几百万了!”
“......”
面对这一连串看似无意实则的有心问题。
母亲略显担忧,苏云舟则胸有成竹的按照话术开始回答。
众人听闻了之后,脸上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
“小苏呀!那你也很厉害咯!”
“公司领导车都愿意借给你,说明你也占了很大的分量……”
聊着聊着。
苏云舟聊到了牌桌上,而且还是50块的局。
他本就不爱打牌,在蓉城与同事们偶尔凑搭子最多也是打个10块。
本来还让他去打100,可已经有一桌了,剩下的又凑不齐。
毕竟一个麻将馆打50或100的就那么几个人,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小麻将。
母亲上了一个20的场,去隔壁包间的时候,还祝福儿子要旗开得胜。
苏云舟也无所谓,打50块能输几个钱,这一桌打麻将的也是几个算熟也不熟的面孔。
反正都沾点亲带点故。
三人都是老麻将,动作麻溜,拿牌砌牌动作一气呵成,反观苏云舟就要慢上几分。
这还是因为它有不少强化手指的技能加成,否则还会更慢。
也从侧面说明,一个人,只要愿意在某一项技艺上投入时间,都能达到非凡的成就。
“啪~”
“五万!”
“小苏,你这故意给嬢嬢放炮呀!”
“清一色,杠上炮,还要转雨,不好意思了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