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素刚好在汾阳城有老宅,承他相邀,太渊师徒几人便欣然客居于此。
至于祖千秋,尝过好酒,心愿已了。
又得太渊之助祛除了【三尸脑神丹】之危,那股属于江湖人的性子又让他安定不下来,便和太渊等人告辞。
临别之际,再三表示太渊若有吩咐,即便在千里之外,只需一份书信,他便可星夜赶来。
王文素的老宅占地面积不小,毕竟王家世代经商,颇有家财。
而太渊便和王文素关于算学进行交流。
绯村剑心是完全听不懂。
林平之起初还饶有兴致,想着学习一二,提升自己。
可谁料,两人一开口,便是高深莫测的算学理论,各种复杂的概念和算法让他头晕目眩,什么“割圆术”、“出入相补原理”、“天元术”等等。
最终。
林平之默默的走开,练他的武功去了。
这一日。
“太渊道长可见过这种数字符号?”
王文素用笔沾着墨,在纸上写下了“1、2、3、4、5”几个符号。
“阿拉伯数字!”
太渊考看到这熟悉的符号,脱口而出说道。
“道长也知晓这种数字!?”
王文素高兴极了。
那种惊喜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这种数字来源于西方,在下发现用它来书写算学上的一些问题时,会比较简化方便。只是,大家都不太愿意使用。”
“这是何故?”
太渊是真的不知道,原来这个时候,阿拉伯数字竟然就已经传播过来了。
“因为算筹。”王文素说道。
“算筹??”
“是的,”王文素不甘心地说道,“其实,对于普通的账房先生来说,使用算筹便可把账目算的很清楚了。经过在下翻阅古籍,发现这种阿……阿拉伯数字,最早是出现在唐代的《占星术》里。”
王文素念“阿拉伯数字”时,因为不太习惯,显得有些拗口。
“王先生可否跟贫道详细说说这算筹是如何使用的?”太渊请教道。
他是对这算筹有点好奇。
因为太渊以往没什么要算的东西,日常买卖他心算就能得出来,还真的没有好好研究过算筹这玩意儿。
听王文素的意思,他就是靠着算筹才把“天元术”推陈出新的,太渊很好奇,莫非这算筹的算法体系如此先进?
“算筹采用纵式和横式两种方法记数。”
“用算筹记数的时候,个位用纵式,十位用横式,百位再用纵式……这样纵横交替摆放,就可以摆出无限大的数字来了。”
王文素介绍道:“《孙子算经》记载:凡算之法,先识其位,一纵十横,百立千僵,千十相望,百万相当……”
在王文素详细的介绍下,太渊逐渐发现,这种算筹算法体系已然十分成熟。
尽管笔画相对繁琐一些,但演算效果却相当强大。
它不仅可以轻松解决四则运算,对于多元高次方程等复杂问题也不在话下。
太渊这下明白了为何阿拉伯数字难以推广。
因为算筹体系本身的成熟与惯性。
它可直观表示正负、分数等,也能处理各种开方术。
虽然阿拉伯数字从表面上看简化了不少。
然而,在当下这个信息传递方式落后、老百姓大多不识字的时代,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其推广到一定程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听王文素的意思,朝廷并非没有人看到阿拉伯数字的优势,只是若强行推广,极有可能引发一系列诸如账目不清晰、汇总统计困难等问题。
“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太渊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王文素深有同感。
…………
光阴如水,从不停歇。
二月初,朝堂发现了一次地震。
在朝堂奏对之时,吏部郎中黄宝上言,提出了疏通选法的三件事。
所谓选法,即为选拔官吏的法规。
每次提及此类事宜,都会触及大多数官员的切身利益,自然备受关注。
黄宝言道:“一曰擢拔异才。用人不可只看资格,若有才能出众、品行卓越者,应当破格提拔,以此激励众人奋进。”
这大家伙儿没什么意见,能升官,谁不开心!
只是还有一些尸位素餐的腐儒置喙了几句,无伤大雅。
“二曰淘汰冗滥。”
“自成化十一年始,至今二十年间,举人监生听选者积至一万二千余人,吏员冠带未仕者至三万三千九百余人。”
“这些人中,大多需要等待十三四年才能得到选拔机会,等到真正任职时,许多人已衰老不堪,难以胜任。恳请陛下下令,让这些人冠带闲住,以免朝廷出现冗滥之弊端。”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朝堂诸公顿时议论纷纷。
还有人指责黄宝,若是失去那么多官员,朝堂如何运转云云。
还有些人将目光投向徐溥,他不仅是内阁首辅,还身兼太子少傅之职,更关键的是,他还是吏部尚书,而黄宝正是他的部下。
但是徐溥老神在在,任凭朝堂上如何喧闹,他都稳如泰山,八风不动。
一些心思敏锐的官员见状,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赶忙闭上了嘴。
只有一些看不清时事的人还在喧闹,最终被弘治皇帝朱佑樘当堂喝骂,才幡然回神。
“三曰严肃考察。”
“在外诸司官员三年一考,但在京官员却无考察之法,须拟六年或九年一考之法,以使人知进取,从而尽职尽责,修明政务。”
这一次,再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能站在这儿的官员,就没有傻的。
刚才这么一闹,哪怕是反应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了当今陛下是借了黄宝的口,要整饬朝堂上下。
没看内阁这几位,没一人有异常反应么。
朱佑樘见此,心里点点头,最后定论吩咐道:“如此,便诏命相关卫所、使司知之。”
众臣山呼万岁。
…………
大运河上。
几艘商船逆流北上。
“太渊道长此去邯郸,一路顺风。若是有机会来饶阳,在下必定一尽地主之谊。”王文素惋惜道,“可惜不能继续向道长请教算数之妙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太渊微笑着宽慰道,“况且贫道知道的算学,已经写在那本册子里了,王先生之后可随时观看。”
“也是。”王文素不是矫情之人,一抱拳,“那就,一路保重了。”
“珍重!”太渊回应道。
说完,道别,林平之驾着船朝西往邯郸方向而去。
水波圈圈荡开,渐渐抚平。
“师父,邯郸城就是曾经赵国的国都吧?”
“没错。”太渊负手远眺,“邯郸,不仅孕育了荀子、公孙龙、慎到等一代学术大师,而且涌现出赵武灵王、廉颇、蔺相如、赵奢等一批英雉人物。既然到了北直隶,此地不可不去。”
“师父……”
林平之凑近挤了挤眼睛。
“我看书里说,赵女之舞,独步天下!”
“不知道如今的邯郸舞姬,是否还守得住这名声?”
太渊瞥了他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