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观察者 作品

第184章 来客非善,善者不来

马蹄声碾碎荒草的脆响里,林阎听见小阿七在他颈窝抽了抽鼻子。*卡.卡^晓`说*王? _冕`费+跃~黩¨

女孩的手指攥紧他衣角,带着点潮湿的温度——是刚才被符纸余温烫到的眼泪。

他低头时,看见她睫毛上的草屑被月光镀成银边,后颈那朵莲花胎记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和他贴身玉佩上的纹路重叠成影。

"来了。"沈青的匕首尖突然爆出淡紫色灵火,在风里噼啪作响。

这位前幽泉祭司下属向来嗅觉敏锐,此刻眉峰紧拧,"是混沌信徒的引魂香,掺了腐叶和龙涎,想混淆我们对人数的判断。"

话音未落,尘土堆里穿出一声轻笑。

那声音像浸在凉水里的玉珠,带着股说不出的黏腻:"林巡夜人,沈姑娘,还有韩剑客——"马蹄声在五步外顿住,穿黑袍的男人掀开车帘,月光恰好落在他眉心的暗纹上,"没想到你们竟能找到幽泉核心。

这惊喜,比我当年在禁术阁翻到《混沌潮汐手札》时还大些。"

林阎把小阿七往怀里拢了拢。

女孩的胎记贴着他心口,烫得他喉头发紧。

他望着来者腰间悬着的九节骨笛——那是混沌信徒分部首领的标记,"莫玄。

上回在青河镇,你用迷魂香拐走七个孩童炼魂,我在义庄停尸房等了你三夜。"

"停尸房多冷啊。"莫玄指尖轻叩骨笛,笛声未起,林阎后颈的汗毛先竖了起来。`1.5\1′x_s.w\.,c,o~m?

那是精神力波动的前兆,像无数细针在意识海边缘游走,"不过今日我不是来叙旧的——"他忽然眯起眼,目光扫过营地中央幽蓝的球体,"我是来取走幽泉核心的。

顺便..."笛声陡然拔高,"取走某些不该存在的因果线。"

"防御符纸!"韩九的残剑嗡鸣着出鞘。

这位前剑阁弟子咬破指尖在符纸上画了道血线,符纸腾地烧起来,灰烬却不散,凝成道半透明的屏障。

他的虎口还沾着上次对抗羊灵时的旧伤,此刻因用力而泛白,"书生,你的共鸣器好了没?"

王书生的铅盒"咔嗒"扣上,推了推眼镜:"等的就是现在。"他按下仪器侧面的铜钮,幽蓝球体突然发出蜂鸣。

林阎看见老人鬓角的白发被蓝光映成幽色,指节在操作台上快速跳跃,活像当年在法医实验室解刨尸体时的模样——那时他总说,"线索藏在细节里,就像因果线藏在意识褶皱里。"

精神波动撞在防御符纸上的瞬间,沈青的匕首划出银弧。

她不知何时摸出张符箓打印机,黑色墨带"唰"地吐出三张黄符,"去!"三张符纸炸成金雾,在屏障外织出张网。

林阎听见莫玄的闷哼——那是精神链接被干扰的声音,就像手机信号突然串进杂音。

"你们...竟能修改梦境结构?"莫玄的骨笛在掌心攥出红印,"谁教你们的?

幽泉祭司?

还是..."他的瞳孔突然收缩,"那个死在山海战役里的?"

林阎没接话。`珊!叭·看\书/旺\ ^追~最\歆~蟑/結·

他的灵异罗盘在腰间发烫,指针正疯狂扫过"生死劫"三个刻度。

小阿七忽然抬起头,用沾着草屑的手指戳他胸口:"哥哥,符纸。"她指的是他袖中鼓起的硬物——那张正面写着"归元",背面刻满古老文字的符咒。

那是三天前在义庄停尸房,他从第七具尸体的舌下发现的。

当时尸体的指甲缝里嵌着和小阿七胎记相同的莲花碎屑,而符咒背面的文字,竟和他前世法医证上的钢印纹路有七分相似。

"赌一把。"林阎摸出符咒的手稳得反常。

他想起昨夜生死簿残页突然泛起的金光,残页上模糊的字迹里,"归元"二字格外清晰。

此刻莫玄的精神力还在冲击屏障,韩九的额角已经渗出冷汗,沈青的匕首灵火暗了两成——再拖下去,防御符纸撑不过半柱香。

符咒贴地的瞬间,营地突然安静了。

幽蓝球体的蜂鸣戛然而止,莫玄的骨笛"当啷"坠地。

林阎看见对方瞳孔里映出的自己——额间浮着层淡金,那是生死簿残页的光。

而符咒背面的古文字正在地面游走,像活过来的蛇,缠上每个混沌信徒的脚踝。

"你...你是..."莫玄踉跄后退,黑袍下摆被符纹扯得撕裂。

他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慌乱,"不可能!

那个人早该..."

"我们都只是变量。"林阎的灵异罗盘突然发出刺耳鸣叫,指针"咔"地扎进"源"字刻度。

他想起前世解剖室里,导师拍着他肩膀说的话:"每个死亡都有原因,就像每个活着的人,都有必须解开的谜题。"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停尸房的尸体总用怜悯的眼神看他——原来他才是那个被写进程序的变量。 金光炸响的刹那,小阿七捂住了眼睛。

林阎看见莫玄的身影被光团包裹,像块被投入熔炉的蜡,连求饶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

其他混沌信徒更惨,有的抱着头尖叫,有的突然抽出腰间短刀互刺,符纹缠过他们脖颈时,甚至能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

"搞定了?"韩九的残剑"当"地插在地上。

他靠着铅皮桌喘气,汗把衣领浸成深色,"那家伙刚才说那个人...你认识?"

林阎没回答。

他蹲下来,用拇指抹掉小阿七脸上的泪。

女孩后颈的胎记还在发烫,和他玉佩的温度一模一样。

灵异罗盘不知何时停止了鸣叫,指针却仍死死扎在"源"字上——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刻度。

金光渐渐散尽。

营地外的荒草被烧出片焦黑的圆,莫玄和他的手下只余几缕黑烟,像被风揉碎的墨。

沈青踢开块烧焦的骨笛碎片,突然皱眉:"不对,主魂没灭。"她蹲下身,用匕首挑起片未烧尽的黑袍,内侧绣着朵半开的莲花,"这纹路...和小阿七的胎记..."

林阎的手指突然收紧。

他摸出贴身玉佩,月光下,玉上的莲花纹路正缓缓转动。

小阿七伸手去碰,玉佩突然发出清鸣,和她后颈的胎记同时亮起淡金。

"哥哥。"女孩的声音软得像棉花,"我好像...想起来点什么。"

风卷着焦草味扑过来,林阎听见远处传来古钟的轰鸣。

那声音比之前更清晰,甚至能分辨出钟身上的刻字——

"林氏子孙,当寻源起。"

他望着掌心发烫的玉佩,又低头看小阿七发亮的胎记。

灵异罗盘突然再次震动,这次指针指向的,是正北方向的群山。

那里有座被云雾笼罩的山,他从未去过,却觉得每道山脊的弧度都刻在记忆里。

"收拾东西。"林阎把小阿七抱起来,转身时瞥见王书生正在记录符纸烧后的灰烬成分。

沈青已经开始收集混沌信徒的残衣,韩九则用剑尖挑起块焦骨研究。

他摸了摸腰间的生死簿残页,残页上不知何时多了行新字:

"源起之地,因果之始。"

月光爬上铅皮桌,把幽蓝球体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阎望着影子里晃动的光,突然想起前世解剖室的冷柜——那些尸体躺得整整齐齐,像在等待某个注定要来的人。

而现在,那个人,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