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芸有苦难言,今日大张旗鼓换这些物件,其实也是为了讨姜衡高兴。
早知道要自己出银子,不换也就算了。
好在她的生辰就快到了,每年姜衡都会提前准备生辰礼,再陪自己和孩子吃顿饭。如今她就盼姜衡能够好好给她过个生辰,也好让那些不长眼的奴才看看,这府里究竟谁才是得宠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火气平息了些。
遣退了婆子,林依芸突然道:“红杏,你将镜子拿来。”
红杏去妆台上将镜子取来递到林依芸手里。
这是一把六菱铜镜,镜子边缘雕刻着精美的卷草纹,精致又小巧。这把镜子还是姜衡送的,听说是从波斯国带回来的,平阳也不多见。
林依芸拿着镜子,突然怔了怔。?|看?e*书x屋¢a小?!说?网;? e)§更-?.新~&最£_\快,§
镜中女子依旧是巴掌大的一张精致小脸,只是不知为何,脸上布满了疲惫与憔悴,不仅没有了往日的白皙光洁,眼角的鱼尾纹还如蛛丝般爬散到鬓角,突兀刺眼。
她沉默了一阵,突然将镜子狠狠摔在妆台上。
红杏低着头站在她身后大气也不敢出,只听得妆奁被掀翻的声响,珠钗滚落满地。
猝不及防,一支银簪刺过来扎进她手臂,红杏喉间痛呼一声,但立即咬紧了嘴皮,捂着流血的手臂疼得眼眶发红。
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但林依芸的压抑和怒火,作为女儿的姜瑶却丝毫不能感知。
“阿姐当真是金玉堆出来的人。”姜瑶踮着脚尖走在光洁的青石地面上,亮晶晶的眼里满是欣喜。
“连地板都如此透亮,若非亲眼所见,我还真想不出来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所在。天禧晓说蛧 免沸跃独”
碧桃殷勤地捧起件杏红妆花褙子:“姑娘试试这件?听说这料子也是今年平阳贵女们最喜欢的。”
姜瑶展开双臂,任由丫鬟替她更衣。金线牡丹在春光里舒展枝叶,衬得她红润的脸色越发娇艳。
这些都是姜衡前些日子让王德送到翠邑苑的料子,知道要进府,林依芸特意送去让绣娘做了衣衫,今日上午刚送了过来。
“姑娘真好看。”碧桃一脸羡慕,夸赞道。
镜中女子抿唇一笑,“我记得舅母似乎好些时日都没有来了,也不知是不是病了?”
林祎的母亲林方氏一直身体不好,此时她整个人恹恹无力躺在床上,却不是病的,而是气的。
自从林祎跟她说姜梨要退婚的事后,她便一连两日没有睡好。
到了今日更是觉得浑身不得劲,肋骨处也是闷闷发疼。
丈夫死的早,她这么多年苦苦支撑,希望全部放在林祎身上。等到林祎长大,她便一门心思想要为他谋得一份好亲事。
俗话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妻,但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境来说,能够抬头娶妻未尝不是一种捷径。
以至于林依芸跟她提起承安伯府姜梨时,她一听便同意了。
为了这门亲事,她和祎儿可是没有少费心思。
自从定了这门亲事,她觉得日子有了盼头,连眼角眉梢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
以至于得知薛氏和离带走两个孩子后,她不仅没有嫌弃姜梨失去了承安伯府嫡女的身份,反而对这门亲事越发看重。
没有了承安伯府的门第压制,又可以得到薛家的财力支持,还能落得一个好名声,日后姜梨定然万般感激林家的不弃之恩,到林家后也更好拿捏一些。
更何况,祎儿才华出众,日后得个一官半职并不是难事,有钱又有权,林家到了祎儿这一代,是可以重振门庭的。
她这才让祎儿即刻登门表明态度。
但万万没有想到,姜梨居然要退亲。
这无异于一盆凉水浇灭了她所有幻想,让她恼怒万分却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出口。
“嗝——”
林方氏长长打了个嗝,才觉得心里饱胀消了些。
她猛地翻身坐起来,随手扯下额头上贴着的膏药。
不行,这门亲事因小姑子而起,又是因她闹得要退婚。
如今小姑子一家倒是如愿进了承安伯府,独独祎儿的婚事却泡了汤,她倒要看看,小姑子是个什么说法?
林方氏想到这里,一刻也不耽搁。
她换了身干净衣衫,将头发简单挽了个髻,又用油纸包了一包炸果子,急匆匆往承安伯府去找林依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