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黑白照片钓大鱼
“嘿!这马,这雪,这山林……画的不是景,是咱们兴安岭的魂!”
老师傅来了兴致,亲自上阵,调灯光、找角度,折腾了小半天,快门“咔嚓咔嚓”响个不停。??x秒°章>?节?小ˉ-;说?网-|^ t+更~`新?最e¨快±?=
几天后,林东拿到了洗出来的黑白照片。
效果出奇的好。
虽无色彩,但那磅礴的气势、鲜活的烟火气,竟丝毫不减。
照片有了,邀请函才是重头戏。
林东伏在炕桌上,稿纸写了一张又一张,白雪就在一旁帮他参谋。
“开头不能说咱这多好多好,得先卖个惨,说咱们是深山老林,文化贫瘠,急需外界的甘霖。”
林东叼着笔杆,眼神发亮。
“然后呢?”
“然后,就说咱们屯里,有位叫白雪的女知青,身处陋室,却心怀乾坤,”
“用画笔描绘大山,这是何等的精神?这不就是时代精神的活典型嘛!”
白雪被他逗得噗嗤一笑,轻轻捶了他一下。
“最后,才是点题!”
“咱们不叫‘来旅游’,那太俗。咱们叫‘诚邀省内文化界专家学者,莅临靠山屯,指导乡村文化建设工作’!”
“再附上一句,‘品鉴一位青年画家的习作,并予以宝贵意见’。你瞧,这名头,这姿态,人家师出有名,想拒绝都拉不下脸!”
白雪看着他,眼里全是小星星。¥小?说¥|¢宅=_ ¥?更*·新2|最-快3a(
这个男人,脑子里怎么就装了这么多弯弯绕绕,偏偏每个绕都能绕到点子上。
信,连同照片,寄了出去。
寄给了省工作组那位欣赏白雪画作的领导,寄给了黄建发那些有几分文化追求的生意伙伴,
甚至托关系打听了省报社、省美协的地址,也各塞了一份过去。
广撒网,等鱼上钩。
可信寄出去,就像泥牛入海。
一天,两天……一个星期过去了。
每天邮递员老王清脆的自行车铃声,都成了林东心里最期待,也最怕听到的声音。
从一开始的满怀希望,到后来的渐渐麻木。
林东嘴上不说,但抽烟的频率明显高了,人也沉默了不少。
也许,真是自己想得太美了?
人家省城的大人物,谁会为了几张黑白照片,跑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来……
就在林东几乎要放弃的时候,这天下午,老王在院子外头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林东!有你的信!省城来的!”
林东正在院里劈柴,听到这话,手里的斧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几乎是扑出去的,从老王手里接过那封薄薄的信,手指竟有些颤抖。.精??±武x,%小_?说+网[? {~(更>x\新(?[最,?<快<,
信封上,寄信人地址写着:省美术学院。
林东的心,“咚”的一声,颤抖着撕开信封,抽出信纸,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生怕看漏了。
信是学院的一位老师写的,叫秦墨涵。
信里说,他从一位朋友那里看到了照片,对画作中蕴含的真挚情感和原始的生命力感到震撼,
更对一位在深山中坚持创作的女知青,充满了敬意与好奇。
信的末尾,是这样一句话:
“欲于近期择日,亲赴贵地采风,一为探访靠山屯新貌,二为拜会白雪同志,亲赏画作,以期交流,望予接洽。”
成了!鱼,上钩了!而且是条大鱼!
“嗷——!”林东再也压抑不住,仰天一声长啸,惊得屋檐下的鸟儿飞了一片!
他快步跑到村委会,打开大喇叭。
“喂!喂!全屯儿的老少爷们儿都听着啊!”
靠山屯村委会屋顶,那只饱经风霜的铁皮大喇叭,突然嘶啦作响。
“都放下手里的活儿,到村委会大院来!有天大的好事儿要宣布!”
“三分钟!过时不候!”
话音刚落,田里锄地的汉子直起腰,纳着鞋底的大婶停了针线。
“啥事儿啊这是?东子这动静可不小!”
“天大的好事?难不成是发钱了?”
“走走走,赶紧去瞅瞅!”
不到三分钟,黑压压的人群就挤满了村委会大院,院内满是嗡嗡的议论声。
林东
站在台阶上,双手往下压了压,眼神平静地扫过一张张好奇、疑虑的脸。
“乡亲们!三天后,省城美术学院的秦教授,要来咱们靠山屯!”
人群安静了一秒,然后爆发出比刚才更猛烈的议论声。
“啥?省城的大学老师?”
“画家?那不是电影里才有的稀罕人吗?来咱这穷山沟干啥?”
林东没理会众人的议论,一字一句往下砸:
“这个秦老师,是白雪丫头的老师请来的大专家!是来考察咱们靠山屯,看咱们这儿值不值得搞生态旅游的!”
“我跟大伙儿交个底!”林东的声音沉了下来,
“这事儿,关系到咱们投进去的钱能不能翻番儿!更关系到往后,咱靠山屯家家户户的饭桌上,是天天见肉,还是继续啃苞米面窝头!”
没有虚头巴脑的口号,全是实打实的利益。
这话,比啥都有用!
“东子,你直接说,咋整!俺们都听你的!”
“对!听东子的!”
“都听你的!”
林东要的就是这股劲儿。
“好!”他猛地一挥手,“那就一个字——干!”
“从现在开始,全屯大扫除!村干部带头,把自家院子、村里的大路,全都给拾掇利索了!要让城里来的教授瞧瞧,咱靠山里的人,不埋汰!”
“还有!”林东的目光转向人群里的几个妇女,
“翠花嫂!你领头,把村里最会拾掇饭菜的嫂子、大婶都叫上!咱不整虚的,就把咱山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
“小笨鸡炖蘑菇、瀑布里现捞的冷水鱼、刚从药田里掐的嫩菜芽子,还有咱的药膳罐头、风干肉……”
“记住!家伙什儿都拿开水烫三遍!吃出问题来,我拿你是问!”
被点到名的翠花嫂,胖乎乎的脸蛋一挺,拍着胸脯震山响:
“东子你放心!砸了谁的锅,也砸不了咱靠山屯的锅!”
人群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王五叔!”林东又喊。
“欸!”村里的老木匠应声出列。
“招待所那几间房,家具都打好了吧?再给我检查一遍!边边角角都给我磨光了,不能有一根毛刺!”
“被褥抱出去,再晒一天,要晒出那股子太阳味儿!”
“明白!”
一项项任务,被林东干脆利落地分派下去。
没有动员会,没有长篇大论,只有最直接的命令和最朴素的承诺。
整个靠山屯,这台有些老旧的机器,在林东的操控下,再次运转起来。
白雪也没闲着。
她将自己最满意的几幅画,小心翼翼挂在村委会一间临时腾出来的“画室”里。
她一遍遍地抚平画纸的边角,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