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茜 作品

第190章 贵客临门,爬山采风

第190章?贵客临门,爬山采风

周三,天刚蒙蒙亮。°?2鸿(特3?小,?说x£/网\§\ ?¥?最¢新%?章¨节£a^更ˉ$@新<§快?%;

林东就开着村里那辆凑钱淘换来的二手北京212,突突突地往县城赶。

县招待所门口,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拨人。

气质太扎眼了。

为首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穿着一身板正的灰色中山装,手里盘着两颗核桃,

眼里带着一股子审视的劲儿,一看就是常年发号施令的主,这应该就是省美协的周副主席了。

他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文质彬彬,但眉宇间透着点敏感和清高,八成是那位柳诗人。

最显眼的是个年轻人,背着一个硕大的帆布包,胸前还挂着一台崭新的海鸥牌相机,正宝贝似的用绒布擦着镜头,这肯定是摄影师小方。

另外两位,一个像老学究,一个像机关单位领导,也都透着与众不同的气场。

“各位老师好!我是靠山屯的林东,秦教授让我来接你们!”

林东满脸堆笑,热情地迎了上去,挨个握手。

周老画家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瞥了他一眼,开口道:

“你就是林东?秦老可是把你们那儿夸成了一朵花,我们倒要看看,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

话里带着刺儿,是下马威。

林东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笑容不减:

“周老您说的是,我们那就是个穷山沟,条件差,全凭一股子实在劲儿。_¥.3/?8?{看+书!°网_ °-o首^£发.$*一会儿路不好走,得委屈各位老师了。”

他不卑不亢,把姿态放低,反而让周老挑不出毛病。

北京212汽车在搓板似的山路上,不停的颠簸。

车厢里,柳诗人的脸都白了,紧紧抓着扶手。

那位省报的王记者,一路打听着沿途的风土人情,手里的本子记个不停。

只有周老画家,闭着眼,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思考。

颠了足足三个多小时,车子猛地一停,靠山屯到了。

车门一开,一股混着松针和湿润泥土气息的冷冽空气,瞬间灌了进来。

柳诗人深吸一口气,苍白的脸上竟有了几分血色,喃喃道:“这味儿……干净。”

周老画家睁开眼,扫过眼前错落的红砖瓦房,远方层峦叠嶂的林海,以及村口那袅袅升起的炊烟。

林东和村长没搞什么欢迎仪式,就是一人递过去一杯热气腾腾的金银花茶。

“各位老师,山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先喝口水,暖暖身子。”

周老接过搪瓷缸子,呷了一口,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下去,一股暖意散开。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黝黑朴实的脸,终于点了点头。

“嗯,茶不错。{?;新?¢完d}^本\神.站[} (追_最@新%¨~章d节-?”

晚饭设在村委会的大屋里。

桌上摆的都是山里特色:小鸡炖蘑菇,野猪肉炖粉条,山野菜,还有一大盆金灿灿的苞米面饼子。

城里来的客人们闻着肉香,食指大动。

可当翠花嫂把那一大盘饼子端上来时,柳诗人的筷子明显顿了一下。

那饼子,做得粗,一眼就能看到玉米的粗大颗粒,拉嗓子。

林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里一笑。

他没解释,只是给翠花嫂使了个眼色。

翠花嫂会意,一边给众人分饼子,一边用她那大嗓门说道:

“各位文化人可别嫌弃这玩意儿粗。搁前些年,这可是咱们这儿的救命粮!一冬天就指着这个活命呢。现在日子好了,吃着它,叫忆苦思甜!”

一番朴实无华的话,让桌上的气氛瞬间变了。

柳诗人夹起一块饼子,慢慢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

那粗粝的口感,仿佛带着过去岁月的印记,让他眼圈微微有些泛红。

“好,这顿饭,吃的是味道,更是故事。”他放下筷子,感慨道。

周老也默默地吃完了整整一块饼子,一言不发。

接下来的几天,采风团彻底被这座大山给迷住了。

周老画家像是着了魔,每天天不亮就背着画板往山里钻,嘴里念叨着:

“这光!这山脊的线!这才是画!”

那位年轻的摄影师小方,更是像只发现了新大陆,一整天,相机拍个不停。

当他看到白雪在溪边支着画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侧脸上时,他几乎是屏住呼吸,疯狂地按动快门。

“绝了!太绝了!这张照片,我回去就洗出来,保证能上省报!”他激动地对林东喊道。

柳诗人在听完老猎人王富贵讲完一个关于“山神”的传说后,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一下午,

出来时,眼眶通红,手里捏着几张写满了诗句的纸。

离别时,招待所门口那股子疏离和审视,早已荡然无存。

周老紧紧握着林东的手,力气大得像把钳子。

“小林!靠山屯是个宝库!我这次回去,立马筹备个人画展,题目我都想好了,就叫《兴安岭的回响》!”

柳诗人也郑重地递过来几页稿纸:

“林书记,这是我为靠山屯写的几首诗,不成敬意。这里的故事,会流传下去的。”

方摄影师、钱教授、王记者,也都纷纷表示,会用自己的作品和笔杆子,把靠山屯的名字,传出去。

林东挨个道谢,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知道,这次雅集,成了。

送走吉普车,看着它在山路上卷起一阵黄土,最终消失在视野里。

林东站在村口,山风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

口碑的种子已经撒下去了。

但名声是虚的,能换来真金白银的游客,才是实的。

自从采风团走了快半个月,村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但这份宁静底下,人心却都悬着。

地里的活儿干完了,男人们蹲在墙根下抽着旱烟,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村口那条唯一的路上瞟。

“东子,你说那秦教授他们,城里人,说话算不算数啊?”

赵老四吐了个烟圈,闷声问坐在小马扎上的林东。

林东磕了磕烟灰,没说话。

他心里也跟长了草似的,这盘棋,最关键的一步,就看外头的响动了。

“来了!邮递员来了!”

突然,村口传来王二蛋的一声吆喝,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

只见一名邮递员,骑着一辆旧二八大杠,一路颠簸而来。

“林东!有你的邮件,还是个包裹!”

林东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迎了上去。

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牛皮纸包,上面赫然印着“北国画苑编辑部”的字样。

他的手,微微有些抖。

“是啥呀东子?”

“快打开看看!”

村民们呼啦一下全围了过来,脑袋凑成了一堆。

林东小心翼翼地撕开封口,里面是一摞崭新的杂志。

封面是彩色的,但内页是黑白印刷,油墨的香味扑面而来。

他迅速翻动着,终于,在中间的位置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