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刚穿透云层，为宫殿的琉璃瓦镀上一层金边。*x-i,n_x¨s¨c+m,s^.￠c\o′m\
杨洛手捧锦盒，步履沉稳，心中却如这晨光般明暗交错。
最近他来凤仪宫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而且每一次来，都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杨大人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殿外响起。
吕皇后端坐在凤座上，一袭明黄凤袍衬得她威仪万千，见杨洛进来，她微微抬手：“驸马免礼。”
杨洛躬身行礼，眼角余光扫过殿内，除了常侍左右的宫女太监外，还有两名身着紫袍的大臣立于两侧——兵部尚书赵严和刑部尚书周肃。
这两人都是皇后心腹，此刻出现在此，绝非偶然。
“臣不负娘娘所托，已取得谢崇山与郑家勾结的实证。”杨洛双手呈上锦盒。
吕皇后示意常公公接过锦盒，却不急着查看，反而问道：“听闻昨夜梨花巷出了点动静？”
杨洛心头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回娘娘，确有此事，臣派去取账本的人险些被谢府护卫发现。”
“哦？”吕皇后凤眼微眯，”那苏氏女子可还安好？”
“托娘娘洪福，安然无恙。;/0[]0￡￥*小t&说e??网? ???首1*￠发±e”杨洛谨慎应答，心中却暗自警惕——皇后对苏婉儿的关注远超预期。
吕皇后这才打开锦盒，取出账本细细翻阅。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听得见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当看到“凤仪宫特使”那笔记录时，她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驸马辛苦了。”吕皇后合上账本，声音平静如水，“这些证据足以定郑谢两家谋逆之罪。冬祭在即，本宫会命人严加防范。”
杨洛注意到，她说这话时，兵部尚书赵严的嘴角微微上扬，而刑部尚书周肃则眉头紧锁，这两人的反应截然不同，显然对皇后计划知晓的程度不一。
“娘娘圣明。”杨洛拱手道：“只是臣有一事不明，账本中提到的凤仪宫特使…”
吕皇后挥手打断他：“此事本宫自有计较，驸马连日奔波，想必乏了，先回去歇息吧。”
逐客令下得突然，杨洛心知肚明这是皇后不欲他深究此事。
他躬身告退，退出大殿时，隐约听见吕皇后对两位尚书说：“按计划行事，冬祭前不可走漏风声…”
走出宫门，杨洛长舒一口气。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皇后对“凤仪宫特使”的回避，更加深了他的疑虑。?j_w￠x*s?.^o￠r*g^
“少爷！”林穗儿从宫墙拐角处小跑过来，脸上带着焦急，“你总算出来了！虞姐姐让我来告诉你，谢崇山今早派人把苏小姐接走了！”
杨洛瞳孔骤缩：“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半个时辰前。”林穗儿压低声音，“柳青姐姐暗中跟着，发现他们去了城东的静心庵。”
静心庵——杨洛眉头紧锁，那是谢家供养的家庙，地处偏僻，四周都是谢府的产业，谢崇山此时转移苏婉儿，明显是察觉到了有暴露的风险。
“先回府再说。”杨洛拉着林穗儿快步离开宫门范围。转过几条街巷，确认无人跟踪后，他才继续问道：“惊鸿呢？”
“她去查那个凤仪宫特使了。”林穗儿道，“虞姐姐说，既然皇后不想让我们知道，那这人一定很重要。”
杨洛嘴角微扬。虞惊鸿与他心有灵犀，总能想到一处去。
回到杨府，书房内已是一片忙碌景象。虞惊鸿尚未归来，柳青也不在，只有福伯带着几个心腹小厮在整理誊抄的副本。
“少爷，你看这个。”林穗儿从书案抽屉里取出一张纸条，“这是虞姐姐临走前留下的。”
杨洛展开纸条，上面只有简单几个字：特使叫尚半巾，与谢有旧。
他用指尖摩挲着虞惊鸿留下的纸条，“尚半巾”三个字格外刺目，这显然是个化名，但能与谢崇山有旧，又能在凤仪宫自由出入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会是谁呢？
“少爷，柳小姐传信来了。”福伯小跑过来，递上一张折成方胜的纸条。
杨洛展开一看，眉头立刻拧紧。纸条上柳青用娟秀的字迹写道：“静心庵守卫森严，谢崇山亲自到场，似在等人，庵后小门戌时换岗，可趁隙而入。”
“备马，我们得去接应惊鸿。”杨洛将纸条揉碎，碎纸屑从指缝间飘落，“穗儿，你去书房暗格取那套夜行衣和迷香来。”
“不。”杨洛摇头，“我们先去找惊鸿。尚半巾这条线索比苏婉儿更重要。”
他望向渐暗的天色，声音低沉，“我有预感，这个人才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林穗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跑向书房。
杨洛则快步走向马厩，心中盘算着虞惊鸿可能的去向，以她的性子，既然查到尚半巾与谢崇山有旧，必定会先从谢府的旧交查起。
半刻钟后，杨洛与林穗儿骑马离开杨府，沿着皇城西侧的巷道疾驰。 秋风掠过耳畔，带着初冬的寒意，林穗儿裹紧了斗篷，侧头问道：“少爷，我们去哪儿找虞姐姐？”
“谢崇山早年曾任礼部侍郎，与当时的太常寺卿交往甚密。”杨洛目视前方，“太常寺掌管皇家礼仪，若‘尚半巾’真与宫廷有关，惊鸿一定会先去那里查访。”
转过两个街角，前方出现一座灰墙黑瓦的宅院，门匾上“陈府”两个鎏金大字在暮色中依然醒目，这正是前任太常寺卿陈明远的府邸。
杨洛勒住马缰，示意林穗儿在巷口等候，他刚下马，就看见虞惊鸿从陈府侧门闪身而出，一袭深蓝色劲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惊鸿！”杨洛低声唤道。
虞惊鸿闻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快步走来：“你怎么来了？”
“有急事。”杨洛简要将柳青的发现告知，“谢崇山把苏婉儿转移到了静心庵，似乎在等什么人，我怀疑...”
“是尚半巾。”虞惊鸿接过话头，眼睛里闪着光，“我刚查到，这个尚半巾很可能是谢崇山的表兄尚云！”
杨洛一愣：“尚云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虞惊鸿解释说：“尚云以前在翰林院当侍读，经常去后宫给妃子们讲《诗经》《尚书》，后来玉贵妃因为巫蛊案死了，尚云也受连累被贬官，没多久就传出他病死的消息。”
杨洛更糊涂了：“人都死了，这个尚半巾怎么会是尚云呢？”
虞惊鸿眼神变得很坚定：“我怀疑尚云根本就没死，他是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