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誉王没穿银蟒白袍,穿着淡蓝的一件外袍,光滑的织丝让他整个人也因此看上去柔和许多。¢u~s^i-p′m~a*x!.¨c¨o+m?
何湘宜连忙迎他在榻上坐下:“王爷今日一直在家吗?”
“嗯,方才听二弟说你来过竹园?怎么没进去?”
画屏暗想,二公子人还怪好的,没说王妃坏话,还把誉王给送来了!
何湘宜犹豫了一下,说出自己打算去松涛书院教书的想法。
“当然,我也是突发奇想,并未考虑其他,若王爷不同意,我便回绝县主。”
誉王发出一声低笑:“王妃怎会觉得本王不同意?你上次说服本王接受泓哥儿学木雕的那番话,还在振聋发聩呢。”
何湘宜赧然:“原来王爷还记得。”
“王妃去松涛书院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吧?”
“是,妾身一直认为,人无贵贱高低,松涛书院的办学初心就是让学生对百业均有涉猎,县主有此心,妾身也想试试。”
后者点头:“既然王妃都想好了,那便去吧。”
她满面惊喜,没想到誉王答应的这么痛快,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从她嫁入王府开始,顾承嵩便给予了她无尽的包容,甚至在她把孟姨娘禁足的时候,都选择毫无条件的站在她身边。
她有时也在想,可能这个世上,除了父亲之外,誉王便是最后一个对她好的人了……
画屏看她激动的有些呆怔,连忙将汤盅放在桌上。′?<我={-的]d?书2¢城¢¨ -已¨!发=?布¥?a最?新+?÷章<3~节?_
“王爷,这是王妃亲手炖了一天的补汤,王妃说春天来了,要给您好好补补身子呢!”
誉王看了眼汤,神情似有不悦,不过还是让侍卫阿羽端走。
“那本王先回去了。”
何湘宜见他起身,挽留的话在舌尖滚了两遍,最终化为一句:“恭送王爷。”
再等等吧,她现在对誉王了解的还不够,万一主动邀他留下再触怒他的逆鳞,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
三日后,松涛书院迎来一位特殊的教书先生。
特殊,并不是因为她是女子身,而是因为她是誉王妃!
一进松涛书院的大门,一股神清气爽的感觉扑面而来,何湘宜恍如又嗅到了曾经青春年少的时光。
她五岁启蒙,七岁入松涛书院读书。
因父亲常年带兵在外,她除了晚间睡觉,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松涛书院度过的。
她可能是除了老院长之外,第二个对松涛书院了如指掌的人。
大到藏书楼,小到一砖一瓦,包括眼前那株合欢花树上,隐在树梢后的一只水桶。
如果她没记错,这只水桶应该在后院的厨房,而不是在这里。^j+y*b/d+s+j\.!c-o′m-
但她也只犹豫了一瞬,又将目光转了回来,继续从容的向前走去。
就在这时,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拉!”
但见树顶之上,隐在花叶之后的水桶倾倒而下!
何湘宜并未如意料之中的那样被浇成落汤鸡,水桶是空的。
与此同时,方才高喊的人,连带一群少年都被誉王府亲兵抓了出来!
何湘宜挑眉看向他们:“这是干什么呢?想给我洗个冷水澡,然后再去偷看我换衣裳?”
几个少年大惊,俨然没想到计划会暴露,你看我,我看你,都在互相猜忌,以为被对方出卖。
唯独为首的少年大声嚷嚷道:“别听她的,她在吓唬我们呢,在诈我们!”
何湘宜看着这少年,她的眼底好像藏着刀子。
少年叫孙贵财,孙耀庭的弟弟,今年十五,是她一手将他送进的松涛书院!
“你们就没想过,若我真是在诈你,这水桶为何是空的?”
几个少年又是面色一白!
就在此时,院长余念卿带着几位先生匆匆迎了出来,一看自己的学生都被拿下,连忙去问怎么回事。
何湘宜便将来龙去脉告知院长,余念卿的表情当时就变的十分难看。
何湘宜知道他的脾气,眼里不揉沙子。
果然,余念卿十分愤怒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对新来的先生如此无礼,简直是目无师长!还快不向先生道歉!”
几个少年不情不愿的道歉,但孙贵财却没有一点悔过的样子。
甚至还不屑一顾的说:“她是我嫂嫂的姐姐,行为不端,道德败坏,不配做我们的先生!院长,我今日此举是在为民除害!”
余念卿斥道:“不知全貌不予置评!书院平日里便是这么教你的吗!”
“院长不信可以问问其他先生,新先生的风评在京城早就臭不可闻了!”
说着,他还做出一个捏着鼻子吐舌头的动作。
虽然杀伤不大,但侮辱极强。
余念卿还要发火,却被何湘宜拦下。“院长,我还赶着去上课,不必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了吧。”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重重罚他!给你一个交代,给书院其他学生一个交代,不然以后人人都效仿他的行为,这可了得!”
“院长和我想的一样,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赶紧将他开除书院!”
院长一愣,其他几位先生也愣住了。
何湘宜施施然笑道:“是我记错了吗?我记得松涛书院院训第七章第二节,有一条明确写着,愚弄师长者,逐出书院!”
她没记错,院长他们只是没想到。
因为松涛书院一直受达官显贵的供奉,平日里就算真遇到几个调皮捣蛋不可教也的学生,他们也不敢轻易开除。
所以只能尽量把入学门槛抬高,若无真才实学,或者名家举荐,松涛书院都是不收的。
“这么多学生,都逐出书院,属实有些严重了吧……”
何湘宜蹙眉,似乎在深思熟虑。
“那要不然,只逐带头闹事之人,其他人若是及时醒悟坦白,还请院长宽宏饶恕。”
少年们一听,唯恐自己被开除,争先恐后的求饶!
“我们愿意说!院长!”
“确实是孙贵财拉我们来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原本还不想来呢,是他威胁我们!”
“而且孙贵财还请了画师,就在后院藏着!说等誉王妃更衣的时候让他画下来,再在京城散播!”
若说方才余念卿和几位先生还念旧情,但此刻听到他们的检举揭发,已气的不能自已!
哪怕他是个斯文人,也体验了一把怒发冲冠!
“来人!把孙贵财逐出松涛书院!永不录取!”
孙贵财吓坏了:“院长,不要!求你,不要赶走走,我好不容易才进来的,求你们不要赶我走!学生再也不敢了!”
何湘宜垂着眸子,悲悯又冷厉的看着他。
“现在知道害怕了?方才做这些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后果?”
他怎么没想后果!
因为知道自己捉弄誉王妃会被追责,所以他想让画师趁机画下何湘宜的身体。
女子重名节,又不敢张扬,只会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第一个环节就出了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