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回府后径直去了何湘宜的栖风院,以前他来会被拒之门外。′j\i¨n+g¨w_u\h·o,t¨e~l′.?c?o\m*
但那个雨后的夜里,顾承钧留了很久才走。
守门的婆子一时竟有些分不清王妃到底是想让他进,还是不想让他进!
犹豫的空档,二公子已经径直登门入室。
此时的何湘宜正在和妙珠盘账,她坐在花厅的水风车旁,贵妃榻上铺着细薄的竹篾,一件水蓝的荷叶袖小衣,配一条勾着荷花纹的珠色罗裙,长发扎在脑后,没有做复杂的发髻,一看就是一天没有出门。
饶是穿的轻便随意,但她坐在那里的姿势却端庄持稳,一手拿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一手轻轻翻阅,不像账册,但她却看的全神贯注。
妙珠正坐在她对面的圆凳上,扎马尾穿短打,精神爽利。
青柠伺候在一旁,搅动着手上的药盏,手腕都不抖一下。
流萤则坐在桌边给何湘宜剥莲子,动作很轻,似乎怕吵到她。
画屏坐在流萤对面,正在誊抄着什么,也是神情专注。
栖风院里四美俱全,看似都是在伺候何湘宜,却都各司其职,各不相同,不得不说,何湘宜是会用人的。
二公子敲了敲开着的门,室内几人同时向他看去。_<¨看?>:书{?君??÷ #%?更>?+新?最+x快#
何湘宜微有些诧异:“二公子怎么有空过来?”
第一句话不是在赶他,顾承钧稍微有些满意,他们之前闹过矛盾,闹的那么凶,虽然都欠彼此一个真诚的道歉,但经过祺姐儿的事情后,这件事好像无声无息的化解了一样。
“见过二公子。”
栖风院四美向他屈膝见礼,却都一脸警惕。
顾承钧只当没看到,他走到何湘宜面前。
“我在外面买了点稀罕物,送给嫂嫂尝尝。”
何湘宜犹豫了一下,誉王现在死活不知,小叔子对她献殷勤真是应了‘非奸即盗’四个字……
她正色说道:“还是别破费了,我不会收的。”
顾承钧看着她,轻笑:“你在怕什么?”
“我干嘛要怕。”
“是啊,你干嘛要怕?谢祺和谢霖送你东西你会拒绝吗?许淏和县主送你东西你会拒绝吗?别人送的你都不会拒绝,唯独我送的你才拒绝,嫂嫂,会不会太明显了一点?”
何湘宜哑然,顾承钧什么时候学的这么伶牙俐齿了……
“别说要与我避嫌,若无嫌,何须要避?”
何湘宜无奈妥协:“好吧,你买了什么东西,我倒要看看有多稀罕?”
“我都是第一次见的!你说稀罕不稀罕?”
二公子说着招手,小厮生茶从外面拎来一个竹篮盒,打开篮盖,里面并排摆着两根模样丑陋的瓜果。ˉ看~*书ee:君2? (;免>{费\$/阅x读t`
比冬瓜细,比丝瓜粗,周身翠绿,外皮凹凸不平,麻麻赖赖。
除了何湘宜,另外四人也都看了过来。
青柠率先说道:“还真是稀罕物,奴婢在誉王府就未曾见过……”
流萤却不以为意:“这不就是君子菜吗!”
“何为君子菜?”顾承钧反问何湘宜:“嫂嫂见过吗?”
何湘宜莞尔:“这是从南洋爪哇国运来的舶来品,俗称苦瓜,脆口味苦,但与别的菜同时烹饪又不会将这苦味传染出去,苦自己而不苦别人,当真是位君子,遂为‘君子菜’。”
二公子敛眸而笑:“原来你们都认得,看来这里只有我一个蠢人。”
“二公子可不要这样说,”何湘宜道:“苦瓜难以入口,商船并不会大量采购,偶尔带回来几根也是图个稀罕。所以放眼京城,识得苦瓜的恐怕也就百十来人。”
“认得苦瓜,又知道‘君子菜’这个名字的有多少?”
何湘宜微怔,流萤却快言快语道:“也就十几二十个吧!因为这名字是叶小姐起的,那日书院作画摆着几根苦瓜,她随口给起了个雅称!”
“是吗,那嫂嫂又是怎么知道的?”
流萤到此时才知道自己嘴快,似乎说漏了什么,连忙紧张的抿紧唇瓣。
她闯的祸,要让小姐为难了!
何湘宜气定神闲道:“之前听流萤随口提过,我有过耳不忘的本事,便记下了。”
顾承钧没再逼问,也没再纠结,只是淡淡一笑。
“好吧,看来对嫂嫂来说这苦瓜并不是稀罕物,我白殷勤了一回。”
说着就要命小厮拿出去扔了,何湘宜却拦住他:“好好的东西扔了做什么,既买了,便让厨房做来就是。”
“你不是说这是苦的吗?我不想让你吃苦的。”
“……”
这句话像投入水面的一颗石子,惊起一片涟漪。
何湘宜的心房无法再继续像方才那样平静,但她面上依旧维持着端庄如旧的笑。
“虽是苦的,但《异国志》所载,苦瓜性凉消暑,有清热解毒之效,最是适合夏日食用。”
青柠道:“那奴婢拿去厨房,不知后厨会不会做。”
“嗯,你问问,若是不会再来问我。”
“好。”
顾承钧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嫂嫂连做法都知道。”
“书上看来的,不过既是二公子买来的东西,要不要留下吃个晚饭?”
问出口后何湘宜就后悔了,上次让顾承钧留在栖风院吃晚饭,他将自己抱在腿上亲的面红耳赤。
不过也是那天夜里,她第一次对男人萌生的心动被青柠一盆凉水泼灭。
当时她以为顾承钧招惹她是在戏弄她,试探她,是为了找到她红杏出墙的证据,然后铲除她。
但今时今日,如果她还这么认为,可真是个不开窍的傻子了。
她的心跳不由加速,紧张的看向顾承钧,有些害怕他会答应,更害怕席间会出什么问题。
但顾承钧却说:“我约了朋友,嫂嫂自己品尝吧,既是性凉之物,还是少吃为妙。”
“哦,好……”
听到这个回答,何湘宜松了口气,心底又闪过不易察觉的失落。
顾承钧离开栖风院后也是心事重重,他现在对何湘宜越了解就越怀疑。
一个像狗一样,自幼被关在角院里的女孩,从小到大没有疼爱只有折磨,所以她疯了。
试问,一个疯子重见天日就能康复的可能性有多高?
不仅仅是康复,她还学会了琴棋书画,淑女仪态,还学会了做生意,管铺子,上能哄得长辈高兴,下能教的孩子信服。
她还瞬间长出了一百八十个心眼,算无遗策,步步为营的报复着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他不信一个人可以在无人教导之下,生来就具备这些天赋,但他相信‘假冒’二字。
因为这就是他最擅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