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姣看着孙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我,我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嫁到了你们家!都是因为嫁给了你儿子!现在他死都死了,你还想让我留下?做梦!”
说着便要走,孙老夫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扑上去抓住她!
隔着薄薄的单衣,她脏污的指甲几乎掐进了何玉姣的皮肉!疼的何玉姣上去就推她,一把没推开抬手便要打人!
孙贵财见了,扑上去护母,抓着何玉姣的手臂就将她甩开!
虽是少年,但到底是个男儿,力气比何玉姣这样的病躯不知要大多少,何玉姣当即就被他甩在地上!
孙老夫人指着儿媳妇的手直哆嗦,她颤颤巍巍道:“你,你这个贱蹄子!你要是敢走,我就去你们何家吊死在门口!我要让满京的贵人们都瞧瞧!瞧瞧何家就是这样教养女儿的!夫君尸骨未寒就丢下婆母和孩子回了娘家!”
“有本事你就去死!去死啊!往日你是如何苛待我的!你这毒婆子要是死了我求之不得!”
何玉姣歇斯底里的怒骂,疯了一般,宣泄着成婚以来所受的不堪折辱!
一时间审刑司门口,老的打,大的闹,还有个小娃娃在嗷嗷大哭,一群人纠缠在一起真是好不热闹!
阿辉抱着刀靠在审刑司门口正看的津津有味,阿羽不知何时飘到他的身后。ˉ?′2?^¢8[?<看·?书x;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s+h_u.x.i?a\n!g_t.x′t¢.-c?o_m~
“还不把人赶走?有碍观瞻!”
阿辉笑道:“咱们兄弟伙连日办孙耀庭的案子都没怎么合过眼,难得有这样的热闹,羽大人就行行好,让咱们消遣消遣呗!”
阿羽瞪了他一眼,还要开口,阿辉已一把勾住他的肩拖着他一块看热闹。
但孙家的婆媳大战看了没多久就结束了,何玉姣跑回何家去了,孙老夫人扶着儿子拉着孙子,步履蹒跚的走了。
阿羽推开阿辉的胳膊说:“热闹看完了,干活去吧。”
阿辉问:“孙家那处私宅要不要也给封了?”
“王妃说了,做人不必赶尽杀绝,留他们活着受尽冷眼尝遍辛酸,远胜过一命呜呼来的畅快。”
阿辉啧啧摇头,看着远去的孙老夫人不由心生感慨,等这老太太大限将至的那天,会不会觉得这几年的富贵日子是黄粱一梦啊。
*
天黑之前,何玉姣赶回了何府。
这段时间她在孙家可谓生不如死,挨了仗责,第二次小产,又被誉王下狱审问了多日,一张脸白的像鬼,身子弱的好像风一吹就倒。?第[?一(-看^2书£网¥ `?追£最]§新o?章¢#节{
曾经她引以为傲的好容貌也如枯枝败花一般,这一路能顶着那么多审度的目光走回娘家,也全凭着最后一口心气儿。
一看到娘家的大门,她顿时双腿一软,几乎快要站不住了。
以为府中家丁看到小姐回来了会过来搀她一把,谁知这些人竟然如避蛇蝎一样着急忙慌的将门关上!
何玉姣急了,跌跌撞撞跑去拍门,她哑着嗓子喊:“开门,开门啊!我是你们家小姐,父亲,开门啊,玉姣回来了……”
但就如当初孙家房子被何湘宜收走的那次,何府依旧是大门紧闭。
前段时间父亲和孙耀庭关系缓和了许多,这竟让她生出父慈女孝的错觉来,差点忘了,她爹就是这样一个爱慕虚荣,将脸面看的比天还要重的人!
看孙家没落,又岂会开门迎她。
但何玉姣此时此刻确实是走投无路了,她不顾颜面的趴在门上哭喊:“父亲,求求你了,开开门吧……女儿知道错了,女儿已经和孙家一刀两断了父亲!从今往后,你让女儿做什么都行,您想将女儿嫁给谁都行,父亲!父亲!”
但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任凭这何家大小姐在门口哭的肝肠寸断,就是不管不问。
很快,天色暗了下来,何府不开门,何玉姣就一直趴在门口求着。
她气若游丝,显得十分微弱,这一求就是一整夜,因为水米未进,身体虚弱径直昏死过去。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何府大门终于有了开动的迹象。
一听开门的声音,何玉姣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急起身向大门看去。
门开了一条缝,从里面出来的不是她爹,是何府的管家。
“老管家……”她膝行向前去抓对方。
老管家动了恻隐之心,连忙扶了她一把,然而何玉姣虚弱的几乎站不起来。
“父亲,是不是消气了?是不是同意我回家了?”
老管家叹了口气移开目光不敢看她:“老爷说,趁着天还没亮,让小姐赶紧回孙家去吧!免得一会路上人多起来叫人看笑话……”
何玉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消瘦凹陷的面颊上,眸光模糊又脆弱……
那一刻,她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一样,一脸绝望的看着面前之人。 老管家也有些不忍心,眼眶泛红。
他不是没求过老爷,他一个外人都不忍小姐受这样的苦楚,但老爷却依旧不肯松口。
“老爷说,自古以来,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你是生是死都是孙家的人了!老爷还说,孙耀庭虽然死了,但孙家上有婆母,下有幼儿,你该侍奉好婆母,养育好孩子才是正理。”
“如果你夫君一死,你就跑回娘家,外人岂不要戳他的脊梁骨,说他养了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还会说何家的女儿不贤不惠,一出事就惦记着劳燕分飞,那宗族里其他没出阁的女儿还怎么嫁得出去啊!”
一番话,几乎掐灭了何玉姣眼底最后一点神光。
“父亲当真,这么狠心……他,他是不是让我暂时忍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就,就接我回来……”
管家犹豫了一下,说道:“老爷说,等多年之后,众人将此事淡忘,只要他还在朝为官,自会为你求座贞节牌坊,表彰你的功德,绝不委屈了小姐。”
何玉姣的四肢百骸都好像生锈了一般,动一下就咯吱咯吱疼的厉害,她只能僵的像块木头,面如死灰,一点表情也没有了。
老管家眼底含泪,他其实不能理解何舫的做法,但想必自己不在其位,也无法明白他的苦心。
只能叹了口气说:“小姐,你也不要怪老爷啊……孙家倒了,姑爷死了,老爷还要在朝上立足的啊!老爷也是怕被人诟病……”
“诟病……”此时的何玉姣心碎成渣疼的厉害,却是一声也哭不出来,她喃喃:“别说孙耀庭已经死了,就是那些夫君刚获罪,娘家就主张合离为女儿开脱的,也大有人在!父亲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回家呢,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