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湘宜听到这个回答顿觉心寒，知道这个当舅舅的会偏袒谢祺，没想到他连借口和理由都懒得交代，只一句：她是客。^$看?+-书3君¤ $§^首-#$发x_!
是不是再逼问下去，他又得说她还小？
何湘宜勾唇，神色如常：“二公子放心吧，此事该如何处置，我自有定论。”
顾承钧又问了一句：“你不生气？”
“你都说她是客了，我和客人置什么气。”
“其实我还怕此事闹大，会让她在京城名声受损。”
“知道了。”
何湘宜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却迎面碰上方月栀。
方月栀看看何湘宜，又看看顾承钧，有些局促和不安：“对不起，是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方小姐干嘛要说对不起，周围这么多人，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
何湘宜说完便擦身而过，却听身后方月栀对顾承钧说：“母亲遇到了两位娘家的婶婶，叫你过去认识认识。”
何湘宜脚步慢了一瞬，但紧接着，她听顾承钧说：“好，我们一起去。”
她又加快脚步，迅速离开。
将最后一位客人——许国公夫人送走后，天已擦黑，誉王府的前庭后院全都灯火通明。
今日的及笄宴顺利办完，不光主子们了结了一桩心事，就连下人们也都松了口气。?y.k*r_s?o~f-t￠..c~o!m+
这段时间因为何湘宜的严格要求他们也都绷紧神经，此时放松下来，王妃又让后厨做了他们过年都吃不上的山珍海味，众人欢欢喜喜的围聚在一起吃的高兴。
一边吃还一边议论今日的盛况，有年纪大的老人说，以前也在别家做过活，就从未见过这样盛大的及笄宴。
也有年轻人说，莫说你从未给见过，恐怕等我们长到你这个年纪也见不到第二次了。
马上就有人说，如果王妃生的是位千金，十五年后说不定还是能见到！
提起王妃，又有人想到今日王妃被表少爷泼了盆水，纷纷唏嘘，为何湘宜打抱不平。
枉费王妃这样看重谢家两个孩子，偏偏表少爷是个傻的，谁对他做什么，说什么，他都分不清好坏，更别说回报了。
再说表小姐吧，自负清高，在王妃面前也没个做晚辈的样子，这要是遇到个刻薄厉害的舅母早就不知被赶出去多少回了！
也就王妃心善，菩萨一样的心肠！
而此时‘心善’的何湘宜正坐在栖风院的正堂，她正襟危坐，当真如菩萨一般。
灯烛将正堂照的亮如白昼，除了青柠、画屏这两个一等大丫鬟侍奉在侧，还有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站在一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谢祺的奶娘。*l_a~n!l^a?n,g?u*o`j′i^.?c~o-m+
奶娘臊眉耷眼，不知想到什么，眼眶泛红，又抬手擦了擦眼角。
何湘宜刚把茶盏端起来吹了吹，流萤就快步把谢祺带来了。
谢祺脱了宴上的装扮，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白衣白裙，让本就苍白的一张脸更是白的女鬼一般。
她看到奶娘后也没说什么，在何湘宜面前跪下，隔着薄裙，地砖坚硬又冰冷。
何湘宜原本想喝茶，但看到她就又想起白天那盆马尿，实在倒胃口的将茶盏重重放下。
“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祺垂首没吱声，就在何湘宜以为她不想承认的时候，她又缓缓开口。
“我不想受你拿捏摆布，不想嫁人……”
何湘宜蹙眉：“我何时摆布过你，何时逼你嫁人！”
“你，为什么要替我哥哥挡下来？”谢祺看着她，答非所问。
跳动的火苗映照着她眼底的水光，一片潋滟。
何湘宜也想过这个问题，明明早上青柠才嘱咐过要她小心身体，她也清楚，如果真发生了什么她一定会以自己为先。
但看到一盆脏水要泼出来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的挡在谢霖身前。
如果那个人不是谢霖，是顾泓，是她谢祺，她可能都会这么做！
难道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就将自己视为他们的长辈，而长辈爱护晚辈似乎真的只是出于本能？
谢祺声音微颤，继续问道：“为什么在事后，你还可以装的若无其事？我知道，你被泼的是尿……你为什么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出现在那么多人面前？为什么啊！”
何湘宜只觉得无比心累，她反问了一句：“那我该怎么做？躲起来哭吗？还是跳起来闹？丢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不管不问？让整个京城看我们誉王府的笑话？！”
“所以我说，你这个人，真的，真的很表里不一……”
“是，我表里不一！可我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吗？反倒是你，一次次的在挑战我的耐心！”
何湘宜重重在桌上拍了一把，震的茶盏发出一声轻响，吓的奶娘都哆嗦了一下。
“那你为什么不打我？不骂我？”谢祺哭着问她：“我不听话，又不尊重你，还想破坏及笄宴！你为什么不打我不骂我啊！你隐忍不发是不是就是为了把及笄宴办完，好快点将我嫁出去！”
“你说什么？”
“京中谁家有什么大事你都会带我出席，不就是想让他们相看我吗！现在好了，我被陶夫人相中了，你开心了吧，你终于可以把我嫁出去了！”
何湘宜听的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青柠、画屏尚能忍着不生气，流萤却已是暴跳如雷，她几次想开口骂谢祺两句却又因为尊卑有别而硬生生忍住！
她委屈又愤怒的看向何湘宜，见一向好脾气的王妃也是面色沉冷，无比难看。
何湘宜的手掌逐渐收紧攥拳，那一瞬间，她真想让人把谢祺捆起来，连夜送回江南送回谢家！
这样的祖宗她何湘宜可招架不住！
但一想到自己如果真这么做了，反而坐实了她的‘罪名’，她受的委屈无人在意，可能反过来还要说谢祺在她手上吃苦受委屈！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何湘宜愤怒的看着她：“谢祺，你自己说说，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一番好心，带你出席各家宴席本想让你增长见识，多结交些人脉！你在想什么东西！”
“是，你谢祺漂亮聪明！但你知不知道，就算你是大周第一才女，一味的清高自负还是会如千千万万普通女子一样被圈养在后宅绣花鸟！”
谢祺的哽咽变为嚎啕大哭，她趴在自己的手臂上，哭的全身都在颤抖。
何湘宜继续说：“你说的陶夫人，我知道她，她想为了儿子和你换亲，简直是痴人说梦！莫说你，就是誉王府的粗使丫鬟我都不会给她！你没见我今日都都没请陶家登门吗！”
“还有，你说我拿捏你，想把你嫁出去，你听到我亲口说了吗！”
“你说我表里不一，我承认！可我的表里不一是冲着你来的吗！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对我如此嫉恨！我长途跋涉去十里山救你！我冒着大雨去画舫救你！若不是因为你叫我一声舅母，你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