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这话心中一沉，看来这个村子确实荒废了。?j!i.n-g?w+u\x￠s-.^c′o′m/
饭菜还没熟，何湘宜让小丫鬟去车上找些糕点来给这老妪充饥，见她吃的狼吞虎咽却又咽不下去，又忙叫人给她喂水。
好不容易咽下一口，那老妪已是泪流满面。
“你们是大好人，谢谢，谢谢你们，能让我，临死前吃顿饱饭，好让我也做个饱死鬼啊……”
“您别这样说……”何湘宜想安慰，却不知该说点什么，以她现在的境况，看着似乎真的时日无多。
“再吃些，还有好多呢。”
老妪将糕点放到嘴边，这次她咬了一小口，似乎到了她这般境地已经品尝不出什么味道了，因为饿了太久，她想填饱肚子，但她身体的本能似乎已经无法接受食物了一样。
见老妇人没什么胃口，何湘宜又道：“那等一会吃饭吧，还有白米饭。”
“多谢恩人……”
一旁阿辉叹了口气问：“老人家，你们这村子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都没了呢？”
“去岁一场雪灾，好些人都冻死、饿死了……入夏前又来了场瘟疫，官府下令封了好几个村镇……由着我们自生自灭，最后活下来的也因为没吃没喝逃荒去啦……”
何湘宜心头沉重，方才她还在想，能让一个地方人烟全灭，要么是天灾要么是瘟疫，没想到都被这个地方遇上了。?微?[}趣^小$说￡ >>更?;±新^最¤1￡快￥?
“雪灾，我也听说过，可朝廷不是救人赈灾了吗？”
那时她还没接管誉王府的中馈，但知道北方闹雪灾的时候太王妃嘱咐姜嬷嬷给户部送过赈灾物资，也算是誉王府出力。
不仅如此，按照往年的惯例，若有天灾，京中商会、达官显贵，甚至松涛书院也都会集资购买赈灾物资让朝廷一并带去灾区。
“没，没见过赈灾的……我们都是小老百姓，朝廷大官怎么，怎么会管我们的死活呢……再说了，咱们，也不敢让人家管啊，我们只求，朝廷看在灾年的份上，能免了我们的粮税，但大老爷们不开恩啊……”
阿辉见何湘宜脸色难看，又忙说道：“今年开春，王爷曾在朝中斡旋，争取减少各地赋税。甚至免除灾民粮税，但收效甚微……因为陛下要建神宫，户部已是捉襟见肘……”
何湘宜喃喃：“一面不顾百姓死活征收赋税，一面又不顾边关安危削减岭南军队，这天下虽是顾氏的天下，但也是百姓的天下，此般种种后患无穷……”
阿辉冷哼道：“皇上高坐明堂可不管什么后患不后患的，到时候就算真的有后患了，人家飞升成仙了，管什么人间疾苦啊。~g,g.d!b`o`o`k\.￠n*e_t^”
“成仙？”何湘宜冷哼：“他最好能成仙。”
简单的饭菜做好后，画屏又给老妇人盛了一些，但老人吃了两口便也吃不下了，何湘宜无法，叮嘱众人给她留些水和干粮。
原本还要给银钱，但老妪说什么都不肯要。
“恩人心善，但给我银子也没用啊，附近的城镇的人大多都逃命去了，我腿脚不好，又走不了太远，有银子也没处使，反而还会招来歹人……有口吃的，让我老太婆活一天，算一天吧……”
何湘宜几乎可以确定，等她从樊州回来的时候，恐怕就见不到这位老妪了。
出了村庄再往北，果然如那老妪说的一样，许多村镇也是十室九空，先是雪灾，又是瘟疫，百姓们的日子过的艰难。能走能动的一路乞讨向南，兴许在今春涌入京城的乞丐中，也有本地的百姓。不能走不能动的，便只能如那老妪一般，熬完寿命，油尽灯枯。
傍晚时分他们路过一座小城，从入口处的高牌坊不难看出这里曾经也是富庶之地，但此时城中许多屋舍也都大门紧闭，不少人家还都落了锁，那锁锈迹斑斑，应该很久没被主人打开过了。
城中主街道路宽阔，但开门的铺子却不多，天还没黑呢，掌柜们就开始张罗着闭门锁户了。
阿辉在一家饼店关门前补充了点干粮，顺口问那位给他们装饼的掌柜。
“你们这里关门可真够早的啊，而且要关还都一起关了。”
掌柜苦笑：“开着干嘛呀？招不来生意却能招来土匪！”
“呦！还有土匪啊！”阿辉来了兴致：“那土匪什么来路？多少人马？一般什么时候进城啊？”
“小兄弟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要揭官府的榜？虽说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但听在下一句劝，性命重要！性命重要啊！”
阿辉可不爱听这个，他可是誉王手下第一‘猛将’！怕个毛！
“这群土匪就在城外黑河沟的寨子里！也没什么来路，不过就是这些年各处走投无路的老百姓，跟了一个叫虎三的落草为寇！也没多少人，三五百人吧。”
阿辉沉默了，三五百人，这可不止是一个寨子这么简单了，普通的村庄也不见得就有三五百人呢。
“朝廷没有出兵剿匪？”
“出兵？朝廷都发不出俸禄了，哪来的兵啊！我跟你说，看着那官榜不要揭，你们这些能人义士就算真的把匪给剿了，朝廷也没银子给你们！”
掌柜把装好的饼递给阿辉，见他脸色不好，又道：“其实咱们这里都被他们祸害的差不多了，哪还有可捞的了！好长时间没了，不知是不是去了别处！”
阿辉又说：“樊州大营离此处不远，当地官府就不管吗？”
“唉，樊州巴不得我们这儿的人死光了好！这几年大家都不好过，去年又是天灾人祸，樊州收留了一大批灾民，本想开仓赈灾，结果赈灾的粮食都掺了沙子！”
掌柜说着，又压低了声音道：“掺了沙子不算，他们还连沙子一起煮了发给灾民，灾民当然不乐意了，就闹起来了！樊州大营派兵镇压，别看灾民手无寸铁，但双方还是死了好些个人！如此，樊州就跟咱们这儿成了仇了，土匪肆虐也不肯出兵过来。”
阿辉心想，这都什么事儿啊，越是多事之秋越有人从中得利，弃百姓，欺将士，这些当官的竟没一个好东西！
让车夫和小丫鬟把买来的干粮搬上马车，为了防止路上再遇灾民，阿辉特意多买了些。王妃心善，嘴上说着这点施舍救不了他们的命，但依旧不忍心不管不问。
眼看天色渐晚，阿辉问了掌柜城中客栈的所在，就领着何湘宜的马车往客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