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钧一夜未归,天亮后才回王府。+x,s,a+n?y*e?w?u`._c¢o\m*
入秋后的京城白日里虽还有些煊燥,但清晨却能让人觉出寒凉。
他进松鹤园的时候带着一身冷气,太王妃见到他很是欣喜,只是看他满脸倦色,神态疲惫,又有些担忧。
“出什么事了?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顾承钧打了个呵欠说:“儿子还没吃饭呢,母亲这里有吃的吗?”
“早膳刚撤下去,让他们再给你送。”
姜嬷嬷去给他传早膳,跟早膳一道来的还有何湘宜。
顾承钧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吃了起来。
何湘宜也只是扫了他一眼就坐到榻上和太王妃说话,这婆媳二人之间最常聊的就是顾泓,说起孩子,两人都笑眯眯的。
顾承钧吃完饭并不急着离开,他顿了一会才说:“母亲,我要和方月栀成亲了。”
何湘宜眼皮跳了一下,蹙眉向他看来。
太王妃虽也有些奇怪,但好在并不惊讶,她猜到顾承钧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要跟她说,没想到是这一桩。
“你想好了?不等一年后了?”
“想好了,方月栀也同意了。′4`2`k*a^n_s,h?u?.¨c/o+m/”
太王妃忧心忡忡的点点头,看得出她并不满意这个儿媳,只是有老王爷婚约在先,再加上儿子都把人带进自己的别苑了,亲密之举传遍京城,如果二人不能顺理成章的成婚,那各自的名声也就毁了。
“你也是想一出是一出,不过既然你们都同意了,守孝期间成婚也不是没有先例,更何况你们两个也老大不小了。”
“既然您也同意了,那就这么定了吧。”
“好。”
顾承钧擦擦嘴刚站起来就听何湘宜说:“小叔子是认真的吗?这也太突然了吧?”
“突然吗?”顾承钧反问:“我们俩的婚事不是在几个月前就提过了吗。”
“婚姻不是儿戏,是要找个能相伴一辈子的人,小叔子就这么肯定方小姐能和你相伴一辈子?”
“我也不奢望什么一辈子,我只争朝夕,只在乎眼前。”
说着,他深深看了眼何湘宜,又对太王妃行礼离开。
太王妃见何湘宜脸色不好,便猜到她在想什么。
“我和你一样,也不觉得这不是一门好婚事,但你也看到了,他们两个都乐意,哪容得了别人置喙?”
“我再去劝劝小叔子!”
言罢,不等太王妃叫住她,何湘宜就快步追了出去。·8*1*y.u.e`s+h~u¢.\c?o,m-
在松鹤园外面的巷道里叫住顾承钧,她疾声问道:“顾承钧,你为什么要娶方月栀?你明知道她很可疑,她心术不正,你还是要娶她?!”
顾承钧一脸不耐烦的看着她,见左右没有外人,便问:“你以什么身份来反对?”
“我是你嫂嫂!”
“你只是我嫂嫂!”
何湘宜抿紧唇瓣,眼底积聚着怒气,她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懂顾承钧了,之前他们明明说好的,对方月栀只是试探,她万万没想到顾承钧竟然会假戏真做!
“你明知,明知她故意破坏祺姐儿的及笄礼,还在客栈放火烧我!明知她又指使何玉姣来害我!你不将她绳之以法,还要娶她?顾承钧,你在想什么!”
顾承钧倒也坦然:“我已经问清楚了,她想害你不过是出于女人之间的嫉妒,就这么简单。我也跟她说清楚了,等成婚后我们就分府单住,你们虽是妯娌,但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当然,我和你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像有把锋利的刀刃刺进心口,将何湘宜那颗心搅的血肉模糊,她一时竟有些喘不上气说不上话了。
“以前是我不好,”顾承钧看着她,漠然说道:“一次次欺辱了你,让你困扰、苦恼,放心,以后不会了,我以后会和嫂嫂划清界限。”
那柄刀刃还在深入,几乎快要将何湘宜捅穿了!
疼痛随着血腥味涌上喉头,堵的她无法呼吸,她只能用力向下吞咽,好让自己不至于真的窒息在这里。
“二公子,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我从未在意过,何来困扰和苦恼。”
听何湘宜这么说,顾承钧的心也是骤然一沉,但很快,他又笑着点头:“那就好,你之前问过我是不是喜欢叶蓁,没错,我喜欢叶蓁。”
何湘宜瞳仁骤然缩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甚至还缓缓问道:“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但我见过她,我在人群之外看过她的身影,听过她的论辩,也曾在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闻到过她身上,让我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的味道。”
“露华散?”
“没错,我之所以会喜欢你,也是因为你用着和叶蓁一样的熏香,仅此而已。”
何湘宜快要喘不上气了,喉间那股腥甜的气味再次翻涌上来,她向后退了一步。
顾承钧却站在原地不动,再次强调:“以前是我愚蠢,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现在不会了,以后也不会了,嫂嫂,告辞。”
说完,他转身离开。
何湘宜说不清现在的自己是什么心情,但她站在这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直至画屏扶稳了她,她才一个没忍住干呕出来。
“小姐!”画屏担心的拍着她的背:“二公子这样的人不值得您的关心,他想娶谁就娶谁,左右与我们无关!以后反而还省的要提心吊胆的提防他骚扰!”
何湘宜又是一声干呕,脸色苍白难看,身形略有些佝偻的,险些站都站不稳了。
“奴婢扶您回去,再找个大夫过来。”
“不用叫大夫,我也不想回去,去园子里走走吧,吹吹风……”
“好……”
何湘宜将自己腹内的恶心归咎于巷道狭窄逼仄,她觉得自己只要能到开阔的地方,能吹吹风,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就能好起来。
然而她走着走着,却走到后园马棚附近。
鬼使神差的,她突然大步向马棚走去!
看守马棚的老徐正在喂马,看到何湘宜连忙迎了过来。
“王妃怎么来了,此地腌臜,您……”
“丙奴可在?”
“丙奴……”老徐多问了一句:“敢问王妃找丙奴何事?”
“让他出来见我。”
“这……不瞒王妃,丙奴病了。”
有一瞬间的异样在何湘宜脑海里飞快闪过,她忙问:“什么病?到底是受伤了,还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