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林容指着黎明樱:“你这般急的娶回来的三娘子,如今却让她如此狼狈,若你们吴家这般对待,那便写好和离书,我们黎家把人带回去。但是我想知道,吴家这新婚第二日就和新媳妇和离,外面会如何说?你黎家三郎今后还能不能娶妻?若是没有正妻,你那两个即将出世的孙子,就只能当私生子了。”
吴家大娘子吓到了:“不能和离,这怎么能和离?”
她赶紧赔笑:“我们既然娶了黎家六姑娘,自然也是认她做三郎正妻的,她是我们吴家三娘子,那丫鬟始终是奴仆,生下的孩子无论儿女,那都是正妻名下的孩子。”
林容:“说话算话吗?”
“算,算的。”吴家大娘子立马喊人:“快来人,扶着三娘子去梳洗,再找个大夫来瞧瞧伤势。”
很快奴仆便进来,一窝蜂扶着黎明樱走了,而黎若棠看了吴家大娘子一眼,也跟着去了。
林容看他们态度变了,也没在咄咄逼人,而是随着吴大娘子去一旁客室喝茶去了。
黎明樱重新换了衣服,梳洗打扮好,又喝了些粥。
黎若棠便让奴仆都退下,她有话和黎明樱说。
黎明樱此刻看着黎若棠,抿了抿唇:“我没想到,你和林容伯母会来给我撑腰。”
“我们来,是因为你是黎家的姑娘。”黎若棠看着她的手:“你昨儿断指派人回黎家,这份骨气还是值得肯定的,既然有骨气,今后便别那般软了。”
黎明樱:“黎家三郎,他简直不是人,他和我拜了堂后本来在我屋里的,可是没一会儿他就说我没趣,不如淮安坊的那些女娘,然后丢下我就去了丫鬟房里,我才知道他那满屋子的丫鬟,都是烟花柳巷里赎回来的。”
黎若棠并不安慰的说:“他自然不是人,但是你来这府里是你自己的选择,怪不得谁。”
黎明樱一滞,随即垂眉:“是啊,我自己选的死路。”
黎若棠却说:“谁说是死路了,你是正妻,他再宠爱别的女子,也动摇不了你的地位,因为如果她休了你,世家谁愿意把女儿嫁进吴家,所以吴家大娘子也不会动你的地位,而你今后只需要在这宅院之中好好过日子,今日义母来过,就算吴三郎想动你都得掂量掂量。”
黎明樱眨了眨眼:“他不会再打我吗?”
“他敢。”黎若棠看着她的手指:就算要流血,也别流自己的,你只有自己强硬起来,别人才不会把你当软柿子捏。
黎明樱听着这话,瞬间破防,第一次那般真诚的喊她:四姐姐——
嗯。黎若棠叹息:黎明樱,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把它擦干净,吴家这样的门第算什么,吴三郎又算什么,你得活的让人都高看你,而不是像这般只会自残给他们看。
黎明樱听写这些话,暗暗有了些底气。
黎若棠看着她:你知道你的出路在哪里吗,吴家大郎早夭,老二是嫁出去的女娘,所以你若是将来把吴三郎的孩子抚养好,二十年后,吴家主母的位置,只能是你的。
黎明樱瞬间底气更足了,她从没想过如今的吴家,其实自己才是最有胜算的一个。
而这些胜算,全仰仗于自己娘家,仰仗于林容这个长公主之女。
所以,忍二十年又如何,反正她的人生,已经毁了。
黎明樱的事情解决,林容便和黎若棠回了黎家。
两日后,黎家传出消息,黎家太夫人离世,享年七十岁。
黎庭生告丧假七日,在家中办理丧事,被朝中官员问为何不设灵堂。
黎庭生回答:“家中太夫人感念三个儿子还是戴罪之身,认为其教下不严,酿成大错,所以死前特意吩咐不必设灵堂,以死消除自身过错,若是大办一场,她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此话说出,众人也都理解。
黎家匆匆在祖坟地最边缘的地方,挖出了一个墓将空棺放进去,褚秀兰的这一生,便也就此结束。
黎秉允大病了七日,在第八日时终于能下床来自己吃饭。
第九日,他便拿着书去学堂了,还有三月便是科考,他比之以往,更为刻苦。
千金台内,衡阳长公主以自己的名义,邀请了各世家女娘在席。
谢墨好说歹说,把闻拾给哄来了。
闻拾看着这鸿门宴,只是一味闷头喝酒,对屏风那边的女娘丝毫没看一眼。
谢墨看着他这不成器的样子,拿掉他的酒杯低声道:“你知道你义父我有多急吗?我们被陛下召回汴京城多久了,你自己看看你这样子,是不是不想回西北了。”
回西北三个字,让闻拾瞬间眼中清明了一些。
他夺回酒杯:“自然是要回的。”
谢墨苦口婆心:“皇上至今没管你,那是因为他也在考量,若是赐婚,不赐个地位高的金枝玉叶,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但若是给你赐个家室极大的,又怕你羽翼更丰,我成日里让你见女娘是为什么?因为这些女娘家中实权不大,皇帝也巴不得你赶紧成了,西北王自己选的妻子不管出身如何,天下人都不会觉得皇家亏待了你。”
闻拾苦闷的点头:“知道了。”
谢墨提醒他:“知道就好,你若再成不了,为了不让百姓说闲话,只怕真公主陛下都敢赐,你想做天家的女婿?”
许是这话让他有了紧迫感。
闻拾看了对面嬉笑的女娘们,个个貌美如花,独独有一个在啃肘子的女娘,十分独特。
“那吃肘子的是谁家女娘?”
谢墨看了一眼,差点被噎住:“那是谏议大夫的女儿。”
闻拾:“一看就好养活,这么能吃。”
谢墨两眼一黑,是能吃,只怕得有二百斤:“你府里是缺一个吃饭的吗?”
闻拾:“能吃是福,我看她不错,她叫什么名字啊?”
“……”谢墨咬牙:“你认真的?”
“那个也不错。”闻拾又指着屏风那边的一个女娘,脸有雀斑,头发稀疏,长得牛高马大的。
谢墨握紧了手里的杯子,心想他娘今日叫来的女娘,是怎么选的!
“那是大都督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