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那老匠直接就慌了,跪在地上磕头。
对于平民来说,武官也是官。
递过来的东西,摔在地上,那就是大不敬。
武长风示意张衡搀扶起来。
张衡有些气恼:“你这是老匠,东西都拿不住,真的还能干活?”
老匠擦擦额头汗珠:“能干,能干的,就是那东西比我预想中要沉,手滑没拿住。”
武长风笑道:“那是铁质物件,摔不坏,无需担心。张衡取回来。”
张衡就要跑出军帐,却见邱远山抱着轴承走进来:“武兄,这是什么啊?滚的还挺快。”
“打造水车用的。”武长风接过来,放在地上,问道:“熊冶可见好?”
邱远山当即无比钦佩的说道:“当初我还不相信你,让那郎中瞧病,抓了几天药,结果根本不见好。”
“那伤口不见愈合,呈现暗紫色,还有腐臭味,脓液也渗出,意识都热糊涂了,痴语看见他老娘了,他娘都死多年了,给我吓的直转圈。”
“我一看这不行啊,在这么下去,熊冶的命都到头了。便用了你的药,当天晚上这家伙终于不再折腾,酣睡入眠。今早都能喝粥了,早过几天肯定又是条好汉。”
武长风不动声色点点头。
邱远山当即神色庄重抱拳:“我替熊冶先行谢过武总旗,带他康复后,再来恩谢。”
武长风道:“不值一提。日后再说吧。”
张衡在一边听的连连吃惊,转头问道:“大人,听这意思,你还会医术啊?”
“我还会接生呢。”武长风神色淡淡的,从他脸上看不到任何正面或者负面的反馈。
张衡惊呼:“老神仙当真是什么都教啊,真是全能。”
邱远山疑问:“老神仙?什么老神仙?”
“没事。”武长风摆摆手:“我就不送了。”
邱远山明了,连声告退,不在耽误武长风时间。
一段小插曲过后。
武长风招招手,让老匠看看轴承。
老匠这才斗胆翻来覆去看个仔细,一会皱眉,一会沉思,一会惊讶,一会嘟囔着不明音节。
不单单老匠,其他匠人也围上来,均是目光却倏然一动,不断把玩着。
叽叽喳喳声不断响起:
“这表面如此细滑,是怎么打磨出来的?”
“怪哉!这小铁球是如何放进去的?”
“好硬,咬不动!”
“能滚动!此物能滚动!”
“轴?是轴吧?”
“如果插入契合的木桩,似乎可以驾车。”
“乖乖,这转动也太顺滑了!感觉没有什么助力!”
“诸位,铁质能滚动的轴,可比青铜套抗磨啊。”
……
几个匠人连连惊呼。
经过一番猜测,似乎已经猜到此物的具体作用。
那老匠瞪大眼睛,难以言喻的错愕,足足片刻的工夫,才清醒过来,试探性的说道:“大人,如我们分析看来,此物是轴?”
武长风点点头:“没错,如果将此物装在水车上,你认为如何?”
“简直暴殄天物!”老匠当即铁口断言:“若是有两个此物,便可以打造铁车,拉着大炮前进,别所是马屁,就是人力都丝毫不费力!”
其他工匠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主要是这个轴构建真是精巧无比,滚动之时,丝滑无比,丝毫没有阻涉。
武长风扶着额头,这老头比自己还激进啊。
“就这么一个。”武长风说着。
老匠疼心疾首:“在让铁匠做啊!”
武长风感觉话题严重跑偏,说道:“日后再说,现在你的任务是利用这个轴,打造水车。说说吧,需要多少银子。”
老匠叹息一声,便不在强求,开始盘算了一会儿,道:“若是用于灌井的水车,一架费银不过百余两。只是这种兰州筒车体型庞大,用料甚多,估计连材料工费计算在内,造一轮水车怕要近三百两银子。”
“当然,这个轴可以省去不少繁琐的打磨,二百两左右差不多了。”
听说要近二百两银子,武长风眼皮抖了一下。
这费用可不低啊。
不过剿匪之后,钱银还有不少,这方面投资又不是一次性,只要建成,就可以持续使用。
武长风对于银子的花费己不会那么吝啬,他一咬牙道:“好,就依你,你要什么花费只管与我说,不过有言在先,若是水车出了问题,我可是不给钱的。”
老匠傲然道:“大人只管放心,若是水车出了问题,老汉等分文不取。”
武长风点了点头,这老匠虽然神情居傲,不过有才能的人大多如此,只要他真有能力,便是用他又如何?
想到这里,武长风己是对其工匠起了招揽之心。
接着。
张衡将七、八个衣衫褴褛的工匠引到面前。
武长风小声问着:“外面还有?”
张衡摇摇头,一脸苦涩:“没,没了。都跑了,好不容易招到这些。”
武长风叹息一声点点头。
石匠有些少。
但也只能这样了,日后在招募些军户,全体上阵打下手吧。
石匠这种活在军帐内无法安排和说明。
武长风先让这些工匠吃了顿饱饭。
虽然还是稀饭,但可不是清汤寡水。
在山寨抢来的米粮还有不少,没必要抠抠搜搜。
而小菜则是他们这些工匠,甚至张衡都没见过的,榨菜!
这玩意在普通宝箱内也是开出10个单位。
但不是包,而是箱……
清脆的榨菜一口咬下去,嘎嘣脆。
一种混合着咸香、鲜美和微微辛辣的气息炸裂他们舌尖。
一个石匠粥水混着榨菜入口的刹那,他整个人猛地挺直脊背,眼珠子瞪得险些脱眶,喉结上下滚动三回,突然“嗷”地一嗓子:“天爷啊!这咸味...这辣子...俺舌头要化了!”
另一个工匠颤巍巍捧起碗沿,浑浊老眼里泛起水光:“我曾经给一个大老爷做过活,他赏赐给我半条糟鲥鱼...那滋味...便是我认为人间美味。“
他忽然哽住,枯树皮似的手背抹了把脸:“但不及这菜丝半分啊!”
几个匠人捧着见底的陶碗,正拿手指刮着碗壁残存的辣油。油星子染得指尖通红,他们却像尝着龙肝凤髓似的,把手指嘬得啧啧有声。
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张衡本来不饿,但见匠人们吃的哇哇大叫,实在忍不住用竹筷挑起一簇翡翠似的菜丝,油亮红汤顺着褶皱往下滴。
这一口下去,鲜香直冲他的鼻窍,差点石化了、。
这是什么人间美味!
神仙不愧是神仙,一道咸菜都比皇帝吃的好啊!
张衡嚎叫一嗓子:“别抢!在给我留一口!”
张衡甚至顾不得想象,从一个工匠碗中硬生生夹走一丝榨菜,唏哩呼噜搀着稀粥吃的呼哈呼哈。
此时的武长风走了出来,看着众人吃的连连惊呼,道:“好好给我干活,银钱不少,这种榨菜伙食还有。”
“谢东家!”
“谢大人!”
“大人,咱们开工吧,不干活都对不起这伙食啊!”
工匠们嚷嚷着。
武长风翻身上马,摆摆手:“走,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