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浅吟身子疲累至极,脑子却因为各种事情异常活跃,压根睡不着。
黑暗中她睁着眼,想着白天裴行简的一举一动,以及魏垣各种反应。
他为何那么戒备,总担心自己跟承恩王有联系?
还有那个肖婉婉。
前世,她被魏垣和老夫人再三逼迫,教养使然,她不想家丑外扬,又因为太师府和三哥的名声,不得已才忍气吞声的接纳他们。
他们得寸进尺,将肖婉婉八抬大轿抬进门做平妻,让魏子轩作为侯府长子入族谱,她都一并忍下了。
肖婉婉还以两人曾在太师府有姑嫂情谊,时不时在她跟前晃悠,非要对外做出家宅和睦的样子恶心她。
退一步,就有无数步,棠浅吟没有办法,到后来积郁成疾。
今生她虽然松口,却将肖婉婉逼成妾室,孩子成了养子,肖婉婉能咽下这口气?
重生后,除了第一次见面肖婉婉寻死觅活,到现在竟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虽然才过去一天,可这明显不是肖婉婉的风格。
棠浅吟回想着前世这个节点发生过的事,甚至往后推了不少步,来计算肖婉婉究竟会以什么手段对付她。
思来想去,肖婉婉比起魏垣而言,竟然相对清白。
或者说很多主意是肖婉婉在背后出谋划策,执行者从来都是魏垣。
包括最后找莫须有的男人毁了她的清白,都是肖婉婉旁敲侧击的提醒……
不对。
棠浅吟想到这,猛地从榻上坐起来——
前世他们榨干了她最后一丝血,再也没有利用价值,肖婉婉又怀上了二胎,必须要爬上正妻的位置,需要休妻另立,所以才在半年后毁了她的清誉。
今生呢,她到现在都是以魏垣对不起她为理由示弱紧逼,他们会不会把计划提前?
她名声和清白若毁了,魏垣再“大度”的不计较,侯府也“大度”的容下她,局势就能对调!
棠浅吟越想越心惊。
如果她是魏垣和肖婉婉,肯定会提前实行前世的毒计,而且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独自出城,随侍一人,彻夜未归,出其不意,自个儿压根不会防备。
“红叶?”棠浅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朝外叫道:“立刻收拾东西离开这儿!”
魏垣知道她的行踪,就算夜半进不了城,离开庄子,危险也会少一分。
外边寂静一片,唯余夜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红叶?”棠浅吟不敢大声,压低嗓子又叫了一声,一边警觉的起身穿衣。
外边依旧没有回应。
棠浅吟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为了甩开魏垣和他的眼线,就只带了绿蕊红叶两人,绿蕊留在城内茶馆,红叶独自跟随,她并非不谨慎的人。
除非……她已经被人撂倒了!
还是大意了,实在没料到二哥忽然出现,会耽搁这么久!
而这庄子放着三哥的衣冠冢,三哥喜欢清静,所以庄子上除了管事之外,就是些年迈的洒扫婆子,压根没有护院看守。
外边依旧漆黑,廊下的灯笼随着夜风晃动,带出来的微光朦朦胧胧,照不进黑暗的房间。
可,跟随那些光投在窗棂上的分明不止树影,还有几个人影!
棠浅吟想到桌上的茶壶,小心翼翼摸过去拿着防身,又悄悄的往床帏后躲去。
她独自一人,毫无准备,对付几个男人压根没有一点儿胜算,除非鱼死网破。
才刚重生,大仇未报,她不想死。
床帏厚重,将她较小的身躯遮了个严严实实,背后就是木墙,被人找到再无逃生的地方,就是死路一条。
棠浅吟心里划过一个念头,几步窜到了门口高高举起茶壶。
只有往外跑,才有生路!
就在她打定主意的那瞬,门忽然悄摸摸的从外边推开了。
两个鬼祟的身影放缓脚步,在只透着微光的房间中四下观望,其中一个直奔床榻,另一个则慢了一步落在后面。
棠浅吟二话不说,举起茶壶狠狠的拍在离她最近的那人头上。
砰的一声脆响打破了安静,男人瞬间倒地捂着脑袋嚎叫起来:“在这儿!”
棠浅吟没有犹豫,拔腿就往外跑。
榻前的人立刻转身朝她追来。
好在年少时经常跟着三哥去武场,功夫不会多少,身板子倒是练的好,跑起来矫捷如燕。
她猜到前院肯定有这些人的接应,只能凭着对庄子地势的熟悉,绕着道往后门跑。
可渐渐地,不对劲的感觉袭来,她深一脚浅一脚,仿佛踩在棉花上。
脑袋也逐渐昏沉,看东西带着重影儿。
周身升起一股陌生的灼热,像是要自小腹一路燃烧到头顶。
棠浅吟隐约猜到自己应该是中招了,有让人神志不清的迷药,也有让人动情的秽药。
这幅状态,不管那些人玩真的还是做戏,都不能碰见!
她借着夜色掩盖身形,跌跌撞撞,始终不曾停下脚步,眼瞧着后院门就在不远处,药力上头,她脚下一软扑倒在地。
后边追来的人一路吆喝,把他所有的同伴都朝这个方向引来了。
棠浅吟周身无力,勉强爬起来,凭借瘦弱的身躯躲进假山的缝隙中。
彻底暴露后,那些人根本不装了,举着火把大摇大摆的搜索。
棠浅吟借着火把的光粗略数了数,没有二十个,至少也是上十个人。
这么大的动静,庄子上的管事连带那些婆子都没出现,看来跟红叶一样,不是被迷晕就是被撂倒了。
而照那些人搜索的范围来看,迟早会寻到她藏身的位置,还是得想个办法……
正想着,有人已经发现了她:“人藏在这儿!”
“假山后,看到了!”
“抓住她!”
棠浅吟悚然一惊,慌乱的摸到了身边的石头攥在手中。
她目光彻底恍惚,看不清人影,只觉得周身热的厉害,像置身滚烫的开水中煎熬着。
石头被她紧紧的握在手中,当搜到跟前的人朝她伸出手的瞬间,她使尽全力将石头砸了过去。
但,药效起来,她根本没力气。
软绵绵的动作看上去像是撒娇一般,惹得那人哈哈大笑:“哟,这是做什么,还想反抗呢?”
“真能跑啊,中了药还让咱们兄弟追了这么久!”
剩下的人逐渐围过来,形成一圈,将她包围其中。
火把晃得本就模糊的眼前只剩下刺目的红光,棠浅吟闭着眼,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开口:“我知道有人派你们来害我。”
“他出多少,我给十倍的价,百倍也行!”
“这可不是价格的问题。”为首那人淫笑着:“我们黑熊寨做事从不会失手,你呀,死了这条心吧。”
“少反抗,也能少受罪。”
“啧,这娘们可真好看,那人也真舍得啊?”有人看清棠浅吟的样子,忍不住垂涎三尺。
“老大,您快点,我还没享受过这等极品呢!”
“好。”为首那人将火把递给一旁的兄弟:“今儿这庄子,这女人,是咱们的了!”
周围瞬间响起起哄的各种叫声。
棠浅吟已经彻底失了神,整个人靠在石壁上微微颤抖,绵软的连手都抬不起来。
黑熊寨头领抓住了她的肩头,正欲拉开衣裳,咻的一声划破夜空。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偷袭,就惨叫着捂住了眼睛。
其中一只眼珠已经爆了,鲜血顺着血肉模糊的眼眶淌的满脸都是。
紧跟着,便是第二声,第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