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浅吟想不出来。
棠家世代都在皇城,只有棠浅修去过边关。
难道,肖婉婉是因为棠浅修才对棠家恨之入骨?
棠浅吟正想着,一旁状似透明的裴行简淡淡开口:“你为何知道魏垣把传家玉佩给了肖婉婉?”
“我……”棠浅吟差点脱口而出,想了想,改口道:“着人偷听到的。”
裴行简似乎笑了笑:“那你偷听的东西还真不少。”
先前说起魏垣的蹊跷,也是以偷听为由。
“肖婉婉炫耀,无人之处拿出来欣赏,恰好被我的人看到。”棠浅吟只能想到这个借口。
“这枚玉佩在肖婉婉手中,不能完全证明就是魏垣所赠。”裴行简到没有坚持追问,只道。
“他们二人在边关相互扶持,或许最后会改口称是代替魏垣保管,你既然反告她通奸,必须把这个漏洞解决。”
棠浅吟神色凝重,浅浅点头,又问王昭华:“母亲,三哥和她的婚书在哪儿?”
“去府衙过定了,族谱之上也应该有她的名字吧?”
王昭华愣了一瞬,惊出一身汗来:“完了,婚书被你三哥拿走了。”
“他说他要亲自去官府过礼,当初他们俩婚事举办的匆忙,很多事都是你三哥亲自处理。”
“那婚书也是他自己保管,如今他没了,婚书要么丢了,要么在肖婉婉身上!”
棠浅吟微微蹙眉:“三哥既看重肖婉婉,拿着婚书也不奇怪,我等下去官府问问文书记载的事。”
“先看族谱吧,这问题是一把双刃剑,我们能利用,肖婉婉也能。”
“好。”王昭华当即吩咐婆子,去祠堂取族谱过来。
裴行简一直是旁观者的角度,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但看看棠诤和王昭华,他没有开口。
族谱很快寻来了,王昭华匆匆接过来往后翻看。
等看到棠浅修的位置,王昭华身子一颤:“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棠诤和棠浅吟双双往前。
待看清楚后,他们父女也不由一愣——没有肖婉婉的名字。
族谱上不仅没有肖婉婉的名字,连原本棠诤名字所在的位置也被墨迹覆盖,面目全非难以辨认!
而寻常时间,谁也不会查看族谱,只有在需要记载的时候才用得上。
所以这么久,他们都没发现!
“肖婉婉!”王昭华目眦欲裂,痛声道:“一定是她!”
“我就说她怎么巴巴的要看族谱,竟存着这么恶毒的心思!”
族谱上的名字都是一笔一划写上去的,不能更改!
一个人一个位置,连顺序都不能改变,尤其是棠浅修这种男儿。
划掉了,就意味着这人不在族谱上了。
半晌,棠诤才接过话:“她图什么?”
“谁知道?”王昭华咬着牙关,恨得牙痒痒:“今儿应该让我出去会会她。”
“可。”棠浅吟瞧着一团墨迹的位置,疑惑道:“她留下的那段时间才跟三哥新婚不到一年,正是情浓。”
“她怎么会抹掉三哥在族谱的痕迹,难道……她早就知道三哥会出事?”
“出事也不能抹掉族谱啊!”王昭华恨恨道:“不行,我要去大狱里亲自问她!”
“不行。”棠诤拦住她:“方才闹了一场,你现在去,会招惹非议。”
“她既然这么做了,迟早能找到缘故。”
棠浅吟没有劝什么。
她想到肖婉婉今日所为,隐约意识到肖婉婉应该和三哥的死有关。
这,也印证了她一开始的想法,肖婉婉对棠家的恨意全部来自棠浅修!
三哥那么聪慧的人,他会不会早就猜到了什么?
不行,得先去官府看看记载。
棠浅吟当即道:“父亲母亲,我先回去,魏家那边可能会有线索。”
“你现在去魏家,无疑是羊入虎口。”王昭华不同意:“既然撕破脸,干脆和离。”
“有我和你父亲在,绝对不会让魏家讨好半分!”
“不。”棠浅吟看向棠诤:“事已至此,一切看似无关却又息息相关,我想按照先前的商议来。”
“明日,我会带着魏垣前来,希望父亲行个方便,以祖母为由,冰释前嫌。”
棠诤寒着脸,点头道:“你都这么说了,我成全你,只是若有危险,定要及时抽身,他们那样的人,不值得以身饲虎。”
棠浅吟起身告别。
裴行简也跟着起身:“本王跟你一起走。”
棠浅吟并未拒绝。
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棠诤脸色沉了沉……
登上马车,裴行简单刀直入发问:“你是不是猜到了你三哥跟肖婉婉之间,并不是外人看到的那么简单?”
“王爷也看出来了?”棠浅吟说完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裴行简在诏狱四年,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和各种不同的表情,最会通过细枝末节推理真相。
他全程瞧着,猜到也不稀奇。
“三哥的性子跟大哥和二哥不同,许是他拜山学武的缘故。”棠浅吟叹息一声。
“他意气风发,仿佛带着无穷的希望,像是早上刚升起的太阳一样,夺目耀眼却并不灼人。”
“小时候我经常缠着他陪我玩,所以他跟我也是最亲近的,后来他去了前线回来的少了,不过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礼物。”
说到这,棠浅吟的眼眶已经是通红一片。
比起伤心,她更多的是自责:“我应该早点发现不对的,而不是等到他死后的第四年。”
“不怪你,伪装太好没看出来。”裴行简声音很轻:“如果肖婉婉不和魏垣搅合,估计谁也不会知道内情。”
“好在,你还有机会替他昭雪。”
棠浅吟仰头,将眼泪逼了回去:“我一定会查清楚,还他一个公道!”
“先去官府看记载。”裴行简嗯了一声,提醒道:“但你别抱希望。”
“浅修既包办了一切,官府不一定有记录。”
棠浅吟也猜到了,她点点头,沉默了下来。
马车一路到了官府,有裴行简在,很容易就拿到了当年的册子。
按照姓名查下来,并无棠浅修和肖婉婉的名字。
“所以,他们根本只办了场简单的婚礼。”棠浅吟合上册子,心逐渐下沉:“难怪三哥要自己操办这些。”
“并不是时间紧迫,也不是他爱重肖婉婉,而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是真的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