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垣在棠浅吟的逼问下，完全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他不能把真相说出来，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苍白的解释。
“婉婉肯定别有苦衷，她身若浮萍毫无心机，不可能贪图权势！”
棠浅吟不想跟他纠缠，冷冷道：“你愿意自欺欺人，谁也阻拦不了，但你应该知道一点。”
“今日在太师府门口，是肖婉婉亲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辩说跟你之间清清白白，从无逾矩的。”
“那时候可无人逼她，唉，看来你们这段露水情缘并不可靠啊，你不去找肖婉婉对质却来难为我，真是可笑。”
说完，她自顾甩开魏垣，进了侯府大门。
魏垣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满脑子回荡的都是棠浅吟刚才的话。
是肖婉婉亲口承认跟他毫无关系的，可祖母分明说，她只让肖婉婉说孩子是棠浅修的遗腹子。
婉婉怎么会跟他划清界限，难道，她真的只是把自己当做跳板回皇城？
不行，他要去见一见肖婉婉，问清楚她有什么苦衷！
魏垣紧绷着神经，彻底失了理智，不顾老夫人的叮嘱直接骑马奔向府衙……
红叶跟在棠浅吟身后回逢安苑，她不理解：“小姐，您为何要跟姑爷说这么多？”
“魏垣太过于自以为是，肖婉婉表现出对他的崇拜，和我曾经的喜欢，彻底冲昏了他的脑子。”棠浅吟声音轻柔，带着不屑和鄙夷。
“他还真以为自己魅力无限呢，也好叫他看看肖婉婉那张清白的面皮下，躲着什么样子的丑恶。”
红叶想了想，跟着点头：“也是，从前您和爱慕姑爷非他不嫁，后来又遇到肖氏，姑爷估计心早就飘了。”
“我爱他是有缘由的。”棠浅吟放慢了脚步，看向红叶：“还记得八岁的时候，我闹着离家出走找三哥，在龙虎山遇到的山匪吗？”
小姐是偷着出去的，绿蕊红叶都没跟在身边，但这件事闹得很大，红叶当然清楚。
小姐在龙虎山遇险，被送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昏睡了好一阵子呢。
大夫说伤到了脑子，或许会失忆。
那阵子棠浅吟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几乎个个吃素，求神拜服的祈祷小姐转危为安。
好在棠浅吟醒了没有留下任何后症。
红叶至今想起来还在后怕：“夫人几乎日夜守在您榻前，好在您没有大碍。”
“唉，您跟姑爷的孽缘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一句救命之恩，搭进去了这么多年。”
棠浅吟唇边溢出一丝冷笑：“是啊，那一次若不是有个少年出面相救，我肯定要死在山匪的刀下。”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意识模糊时，看到了一身鸦青色的华服，和一张看不清的玉面，再醒来，谁都告诉我是魏垣救了我。”
情窦初开的年岁遇到了救命恩人，还是个唇红齿白样子清正的少年。
棠浅吟看画本子里英雄救美，不免心里开出一朵朵动人的花来。
后来她被魏垣和肖婉婉连同魏家害死，魂魄飘荡在半空无处可去，亲眼见到魏垣抱着肖婉婉调情，说出来的那番话。
“棠浅吟跟条狗似的围在我身边有求必应，一直视我为救命恩人，尽心尽力的侍奉魏家老小。”
“她压根就不知道我只是路过龙虎山，看到一地的山匪尸体和乱石堆里昏迷的她，我在宴会上见过她，一眼就认出是太师府金尊玉贵的大小姐。”
“带她回皇城，太师府将我奉为上宾，她清醒后成了我的跟屁虫，哼，她就是没脑子，也不想想我一个人怎么打得过十几个山匪，我又不是神仙！”
“一开始我还假意谦虚推辞，时间长了，无人出来认领功劳，我勉为其难承了，哼，该是我的福气。”
……
所以，一开始就是错的。
救命恩人不是魏垣，是她真心错付，所爱之人非人。
红叶看到她失落的样子，劝道：“姑爷或许真的对您好过，只是您也说了，人都是会变的。”
“姑爷失踪四年，和肖氏朝夕相处又有孩子，难免偏颇。”
“不用劝我了，该他们的报应，自然会降临到他们头上。”棠浅吟抛开脑海中凌乱的记忆，冷声道。
“而我，只需要当那报应就是！”
进了逢安苑，绿蕊早就急疯了。
要不是小姐叮嘱她守好逢安苑，她早就出去打听消息了！
看到棠浅吟安然归来，绿蕊激动地眼眶通红：“太好了，您可算安全回来了，真是老天保佑。”
“没事了。”棠浅吟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东西呢？”
“昨晚管家就叫人送来了。”绿蕊赶紧引着她往里面走：“奴婢看了几眼，账本子钥匙都是全乎的。”
“担心他们再动手脚，昨晚奴婢就睡在这，保证不出意外。”
“就知道你办事牢靠。”棠浅吟笑道：“你带着账本去找亮叔核对吧。”
“是！”绿蕊赶紧道：“昨儿通知亮叔，他就一直等着您的信儿呢。”
亮叔是太师府的家生子，棠浅吟出嫁，他跟着一起出来管理陪嫁的铺子和各种账目，绝对可靠忠诚。
绿蕊抱着一堆账目出去后，红叶看着棠浅吟倦怠的面色，提议道：“我给您准备热水洗漱，您歇息一会儿吧。”
“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去管侯府的烂摊子。”
棠浅吟打了个哈欠，摇头苦笑：“我要绝对的掌家权，并不是要给侯府打理这三瓜俩枣的家业。”
“你带着钥匙，随我去库房看看。”
红叶不知道她的打算，但还是按照她的意思收好钥匙。
棠浅吟简单换了身衣裳，带着红叶直奔库房找裴行简要的图。
临安侯府也曾风光过，库房很大，不过四年前为了侯府的存亡上下打点，收买人心，里面东西几乎搬空了。
如今瞧着空空荡荡，落了不少灰尘。
红叶正要感慨，却听棠浅吟笑了一声。
那一声里带着明显的嘲讽，红叶赶紧凑上前：“小姐，怎么了？”
“老夫人可真有意思。”棠浅吟站在架子前，冷笑道：“别的地方有灰尘，就这里没有。”
“说明这里本来应该存放着什么，钥匙交到我手中之前，她派人拿走了。”
她猜想，老夫人拿走的，多半就是她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