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浅吟的态度摆在眼前，老夫人连最后的侥幸也没了。
她咬着牙关，一字一句从牙缝中往外找理由：“你报复她伤你，又怨恨我跟你针锋相对，想挑起矛盾，借刀杀人！”
棠浅吟闻言嗤笑：“我本念着侯夫人疯疯癫癫，伤我也并非有意，我也不缺那点银子，借花献佛送去华年苑安抚她。”
“到了老夫人嘴里，却变得如此龌龊，您这眼是不是被魏垣和肖婉婉的奸情伤了，看什么都肮脏啊？”
老夫人怒极反笑：“棠浅吟，你这话不前后矛盾吗？”
“既然不缺银子，为何把我给你的东西拿过去送侯夫人，难道不能自己重新准备？”
棠浅吟挑眉：“既起了和离的心思，我怎么好再拿您的东西，免得到时候清算起来说不清楚。”
“把东西送给侯夫人，转了一圈，那匣子东西依旧留在侯府，对大家都好。”
老夫人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个打算。
如此奸诈，果然之前的乖顺懂事都是装的！
老夫人脑子里乱的厉害，又看了眼那匣子：“就算你这么想，跟你调换东西也不矛盾！”
这时，白术接过话：“老夫人这是打定主意诬陷棠小姐吗，东西是奴婢亲自接的，也是奴婢亲自送去的华年苑。”
“整个过程不假于人手，奴婢是承恩王府的人，不会参与侯府的腌臜事，这也不能做证据？”
“再说了，侯夫人神志不清，谁知道这匣子里的东西怎么变成了石头？”
话音落下，跪在地上的铃铛终于忍不住哭出声：“胡说，你胡说！”
“侯夫人虽疯了，可她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如果不是奴婢收拾的时候打翻了匣子，压根不会发现里面的猫腻！”
“我也没说是你们夫人调换的。”白术蹙着眉：“匣子拿去逢安苑，并未打开又送去华年苑，经了三个地方。”
“看来是说不清楚了，不如就按照棠小姐和老夫人的意思，报官吧！”
老夫人恨恨的看着棠浅吟，眼底除了恼羞还有狠毒。
报官是绝对不能的。
一旦被人发现她送给孙媳假货，丢脸的是她！
老夫人不得已，只能挥手：“算了，既然你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休息。”
老夫人只想赶紧送走棠浅吟，这件事到底如何，等之后慢慢查。
她看似大度的话，没有和预想的一样息事宁人。
棠浅吟也并没有和老夫人预想的一样起身。
她病歪歪的靠在椅子上，朱唇轻启：“不行啊老夫人，事情没查清楚呢。”
“我就这么走了，如果到时候传出什么不利于我的话，亦或者乱七八糟的猜测，又怎么是好？”
她叹了一声：“那匣子珠宝怎么也值大几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白术，叫人去请官府的人来……”
话没说完，老夫人猛地从椅子上起身，怒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都说别影响侯府名声，为何揪着不放非要计较出个结果，对你有什么好处？”
“帮老夫人想法子，查清楚珠宝变石头的事啊！”棠浅吟满是无辜。
“东西没出侯府，刚才就说了，只从清风苑到逢安苑再到华年苑，也就是说老夫人，我和侯夫人三人都有嫌疑。”
“既然分辨不清，不如让别人来查，雁过留痕，不可能真的一点儿蛛丝马迹都不留下吧？”
老夫人气的哆嗦着嘴唇。
手抬起又放下，半晌才颤抖着声音道：“你还没和离呢，暂时是侯夫人的少夫人。”
“我和侯夫人一样尊贵，不管真相如何，传出去丢的是侯府的脸！”
“侯府还有脸吗？”棠浅吟嘶了一声，帮老夫人回忆：“咱们就不说四年前的落魄和这几年的心酸。”
“单说这一个月，堂堂魏家少爷死里逃生回来，却带着妻嫂和他们苟合的野种，这不丢脸？”
“侯夫人疯癫胡言，刺伤儿媳，这不丢脸？”
“魏垣看似道歉，却在太师府门口让那么多人看了现实春宫图，这不丢脸？”
“对，还忘了魏垣牵扯进了棠家山庄山匪案子里，难道，这又不丢脸？”
老夫人缓缓闭上眼，掩住眼底的难堪。
她无法反驳。
棠浅吟清晰明了，句句都是实话！
魏家……最近的确丢人了！
棠浅吟却没因此放过老夫人。
她嘴巴一张一合，继续说着带刺的真相：“侯府早就没脸了！”
“我之前顾及，是担心牵连太师府的脸面，可现在我发现跟不要脸的人没法计较这么多。”
“白术，拿上我的帖子去请官府的人来，就说侯府出了偷盗的案子！”
“够了！”老夫人猛然睁开眼，犀利的视线锁定在棠浅吟身上，恨不得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说的，今日开始不会有任何流言牵扯到你，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棠浅吟摇头：“我不敢放心，毕竟这一个月乃至四年间，老夫人出尔反尔的话太多了。”
老夫人气的无可奈何，抓心挠肝：“那你想怎么样？”
“写和离书！”棠浅吟轻声道：“我要老夫人替魏垣签下和离书。”
“不可能。”老夫人当即拒绝：“你之前准备的和离书，我收到后叫人烧了。”
“你既是魏垣娶回家的妻子，他尚且在世，哪有长辈代为和离的道理，除非休妻！”
“我并无过错，岂敢休妻？”棠浅吟一笑：“看来是没得谈了，那还是报官吧。”
“除了和离，我都能答应。”老夫人咬着牙，又退了一步。
棠浅吟似笑非笑：“老夫人看似给我选择，实则步步紧逼，让我为难啊。”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夫人吐出一口浊气：“若不是估计侯府的名声，我也不会跟你废话。”
“你到底要什么，要不我把侯府的管家权还给你？”
“我身子弱，担不起。”棠浅吟想了想，道：“老夫人问的突然，一时半会儿我的确想不起来要什么。”
“要不让白术做个见证，老夫人一言九鼎，等我想起来了再兑现，如何？”
老夫人别无选择：“好，但提前说好，和离书我不会签！”
棠浅吟点头：“一言而定，希望老夫人到时候会遵守约定！”
反正有白术在，老夫人不敢出尔反尔。
和离书嘛，她拿回自己的东西后，总有办法让魏垣签下。
这个条件，她一点儿也不亏。
“既然都答应了，你走吧。”老夫人看到棠浅吟，一股血直冲脑门，头疼的厉害。
棠浅吟这才起身：“那我不打扰老夫人了。”
老夫人闭上眼，掩住眼底的厌恶和不甘。
原来打算借题发挥，好好拿捏一下棠浅吟，哪里知道还是被棠浅吟给躲过去了！
看来，那汤里的东西还得加点儿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