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奴早在听到动静之时,便已迅速隐身,叶云柔坐在床榻边,神态自若。
“拿来吧,我亲自给老爷喂药。”
叶云柔朝着玉瓶伸出手。
玉瓶闻到了屋内空气中有焚烧的味道,但她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低眉顺眼的将刚刚熬好的汤药递给叶云柔。
叶云柔一勺一勺的将汤药喂入苏景弘的口中,因为苏景弘昏迷,汤药无法咽下,一碗汤药最终只喂进去了三分之一,大部分都被吐了出来。
叶云柔的手帕都不知道换了多少块了。
眼看着汤药终于见底,叶云柔松了一口气,将碗递给玉瓶,又亲自替苏景弘擦拭嘴角。
玉瓶端着空碗,看着细心照顾老爷的夫人,眼中浮现一抹挣扎,忽的,她对着叶云柔跪了下去。
“怎么了?”
叶云柔朝着玉瓶看了一眼,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回,回夫人,家中用度不够了。”
玉瓶低着头,说话声音轻颤。
“什么意思?之前不是变卖了两间铺子吗?这才几天就又用度不够了?”
叶云柔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落在玉瓶的目光中染上了冷意,声音也拔高了不少。
也正是因为叶云柔突然拔高的声音,惊醒了原本昏迷的苏景弘。
苏景弘下意识的想要睁开眼,可当他听清楚叶云柔的话时,眼珠颤了颤,选择继续昏迷。
玉瓶察觉到叶云柔生气,连忙对着叶云柔不断磕头:“夫人,奴婢实在不愿意用这等小事来烦扰夫人,只是这老夫人的汤药每日便要花去一百两银子,加上府中五六十口人的吃穿用度,每日少说也要二三十两,加上今日老爷看病的费用,又花去五十两,府中……府中实在是拿不出多少银钱了啊。”
说话间,玉瓶将这段时间的账册呈递到了叶云柔面前。
叶云柔将账册拿在手中,快速翻看,越翻心情越糟糕,账本上大片都是赤字!
入不敷出,全都是入不敷出!
“那就再卖两间铺子!以后这种小事别来烦我!”
叶云柔将手中的账册随手丢弃,语气愈发不耐。
“是……”
账册砸在玉瓶脸上,锋利的纸页在她的脸上划破了一刀细细的血线,玉瓶疼的皱眉,却不敢躲开。
刚要起身,屋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锦雀,快步走了进来,刚要说话,忽然察觉到叶云柔的神色不对,立刻对着叶云柔跪了下去,神色着急的喊了一句:“夫人。”
“又怎么了?”
叶云柔朝着锦雀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呵斥。
“回夫人,老夫人病情加重,孙大夫说,说他已无能为力。”
锦雀身体微颤,说话的声音却却来越小。
“什么?”
听到这话,叶云柔连坐都坐不住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走到锦雀面前,伸手指着锦雀,不相信自己刚刚听见的,再一次询问:“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锦雀被叶云柔指着,感受到叶云柔散发出来的怒气,身体颤抖的愈发厉害,说话都带上了哭腔,不断的对着叶云柔磕头:
“夫人饶命,今日老夫人原本气色已经大好,可孙大夫来给老夫人诊脉之前,意外听到下人说老爷挨了板子,浑身都是血,老夫人着急担心老爷,情绪激烈,又,又吐了一次血……”
叶云柔听着锦雀的解释,面色黑沉,双手紧紧地攥着手帕,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孙大夫呢?”
她冷静的询问。
“回夫人,孙大夫就在院外,孙大夫说还有事情要和夫人说明。”
锦雀快速回答。
“那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叶云柔看着跪在自己面前,颤颤巍巍的锦雀,气不打一处来,控制不住脾气的怒吼。
感受到叶云柔的怒气更甚,锦雀愈发害怕的不敢说话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将孙大夫请来!”
叶云柔看着依旧毫无动作的锦雀,再一次怒了。
“是,是,奴婢这就去。”
锦雀反应过来,连忙应声,再一次抬头时,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叶云柔看着哭哭啼啼就跑出去的锦雀,只觉得头疼不已,伸手扶额。
玉瓶看着叶云柔扶额难受的模样,站起身,走到了叶云柔身边,主动替叶云柔按摩:“夫人,您先别生气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肯定都可以解决的。”
叶云柔重新坐了下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忽又想起来什么,慌忙转头看向躺在床榻上的苏景弘,间苏景弘依旧昏睡,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会后,锦雀领着孙大夫重新走了进来。
“夫人。”
孙大夫弓着身,给叶云柔作揖行礼。
“孙大夫,听说你有事要找我?”
叶云柔抬眸睨了一眼孙大夫。
“是。”
孙大夫应了一声,随后开口道:“实不相瞒,老夫人的情况属急症,本因心绪波动,气血逆流导致,这段日子纵然老朽开药稳住了老夫人的情况,可老夫人毕竟上了年纪,最忌心绪不稳,刚刚老夫人又一次急火攻心,老朽虽然匆忙替老夫人稳住了身体情况,可总归是治标不治本啊。”
叶云柔坐在椅子上,听着孙大夫每说出一句话,眉头就皱紧一分,说到最后,叶云柔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再度变得烦躁起来。
玉瓶眼看着叶云柔又要发怒,连忙抢先一步发问:“不知孙大夫是否有治本之法?”
“有,不过这治本之法不在老朽。”
孙大夫点点头,肯定的说道。
停顿一会后,孙大夫想到了内间躺着的苏景弘,又补充了一句:“若是夫人能够请到此人,说不定就连苏大人的伤,也可以加快痊愈的速度。”
闻言,叶云柔总算是朝着孙大夫给了些许好脸色:“孙大夫的意思是,你知道有医术更好的人?”
“是的。”
孙大夫点点头,直接挑明:“夫人有所不知,民间曾出过一名姓方的神医,此人医术绝妙,可谓是生死人肉白骨,可他的性情却十分古怪,心情好时给人看病分文不取,心情不好时千金也难求他看诊一次。”
“方神医……”
叶云柔暗自重复了一句,心中却觉得这个名字没来由的熟悉。
“不错,正是方神医,不过方神医喜云游四海,已经许多年都不曾在京都出现,老朽也是偶然听闻方神医回了京都,只是依旧不知去处,夫人若是能够找到方神医,求他给苏大人和老夫人治病,那老夫人就有救了。”
孙大夫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