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韩煜猛地睁开眼睛。
窗外的晨光已经将窗棂的影子斜斜地投在床榻上。
他撑起酸痛的身体，太阳穴突突直跳——昨晚修炼到第几个周天睡着的？记忆像被搅浑的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何时倒在了床上。
&34;糟了！&34;他慌忙掀开薄被，目光扫向木桌时突然凝固。那个碧玉葫芦正孤零零地立在晨光里，表面还沾着几滴未干的露水。
韩煜懊恼地捶了下床板，昨晚明明该把它收好的！
他赤脚冲到桌前，指尖刚触及葫芦就僵住了——里面传来&34;叮咚&34;轻响，像是装着半壶清泉。韩煜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小心翼翼地捧起葫芦，透过半透明的玉壁，隐约可见一丝银白色的液体正在缓缓流动。
&34;这怎么可能&34;他喃喃自语，正要拔开玉塞细看，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钟鸣。韩煜浑身一颤，这才想起今日是墨道人考校的日子！
他手忙脚乱地将葫芦塞进枕下，又觉得不放心，转而藏入贴身的衣袋。
出门的时候，他看见历寒舟果然早已经等在了门外。
&34;早啊，厉师兄。&34;韩煜有些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历寒舟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韩煜也不气恼，他已经习惯了。
这些时日他和厉寒舟也算朝夕相处，早已已经发现厉寒舟是一个外冷心热的人。
&34;厉师兄，你说墨长老会怎么考核？&34;韩煜压低声音问道，眼睛不住地往药园入口处瞟。
厉寒舟抿了抿嘴，声音有些嘶哑：&34;应该是查验功法修炼的程度之类的，你天赋比我好，不必担心。&34;
两人之前已经交流过，历寒舟自然知道韩煜修炼出气感的事情。
韩煜听出他话中的落寞，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正要说话，历寒舟忽然神色一凛：&34;来了。&34;
话音刚落，一阵阴冷的风掠过药田，墨道人黑袍翻飞的身影出现在石台前。
他枯瘦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34;开始吧。&34;墨道人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依旧是一副直奔主题的姿态。
他手指朝着历寒舟的方向一点：&34;你先来。&34;
厉寒舟上前一步，伸出右手。
墨道人枯枝般的手指搭在他的脉门上，一股阴冷的气息瞬间侵入经脉。
韩煜看到厉寒舟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34;运转长生诀。&34;墨道人命令道。
厉寒舟闭上眼睛，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片刻后，墨道人收回手，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悦。
&34;可有气感？&34;
&34;弟子……尚未感受到灵气入体。&34;厉寒舟的声音依然平稳，但韩煜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墨道人面上的失望之色顿时一闪而过，旋即冷哼一声，转向韩煜时，依旧声音平淡地说道：&34;该你了。&34;
韩煜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腕。
当墨道人的灵力探入他体内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丹田处那股暖流自动运转起来，沿着经脉缓缓流动。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不同于历寒舟，墨道人的手指在韩煜腕脉上停留了足足三息。
枯瘦如鹰爪的指尖突然一颤，黑袍袖口无风自动。
老人灰白的眉毛下，那双浑浊的眼珠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映着少年手腕上若隐若现的青色脉光。
&34;这是&34;沙哑的声音卡在喉头，墨道人颈侧暴起的青筋像几条蠕动的蚯蚓。他猛地掐住韩煜的下巴，指甲几乎陷进皮肉，&34;运转周天！现在！&34;
韩煜疼得眼前发黑，却不敢违逆。当他引导体内那股暖流经过任脉时，墨道人突然松开手，后退两步。
老人黑袍下的身躯剧烈起伏，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衣袍下爬行。
&34;好……很好……&34;墨道人用袖口掩住抽搐的嘴角，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34;果然有气感！而且已经能在经脉中自行运转！&34;
韩煜惊讶地看向厉寒舟，后者对他微微点头，眼中既有欣慰，又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34;韩煜，从今日起，你便是老夫的亲传弟子！&34;墨道人枯瘦的脸上挤出罕见的笑容，他伸手想拍韩煜的肩膀，却在触及前猛地缩回，仿佛怕碰碎了什么珍宝：&34;明日起，老夫会开始亲自指点你修炼。&34;
亲传弟子！？
韩煜一时被巨大的惊喜砸中。
他这些日子已经知道，八象门中的弟子一共被分为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以及亲传弟子三个群体。
自己从外门弟子直接成为亲传弟子，无异于一步登天！
&34;多谢墨师！&34;韩煜发自心底地感激道。
即便是少年老成，此刻他也难掩心中的激动。
&34;至于你……&34;墨道人转向厉寒舟，笑容瞬间消失，&34;走吧，老夫带你去见王长老，让他重新安排你去外门的事宜。&34;
厉寒舟恭敬行礼：&34;是，长老。&34;
墨道人难得耐心地对韩煜交代了一番修炼事宜，这才带着厉寒舟离开。
韩煜望着两人的背影，心中既兴奋又有些不安。
&34;厉师兄！&34;他突然喊道，&34;晚些时候我去找你！&34;
厉寒舟回头，对他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
山路上，雾气渐浓。
厉寒舟跟在墨道人身后，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34;长老，这不是去往外门的路……&34;他吞了吞口水，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
墨道人缓缓转身，脸上的皱纹在阴影中显得格外狰狞：&34;当然不是。&34;
话音未落，他枯瘦的手掌突然泛起诡异的绿光，朝厉寒舟胸口拍来！
&34;虽然你没有灵根，但身体天赋不错，我正准备修炼一个尸傀，就用你当容器吧！&34;
厉寒舟瞳孔骤缩，身体本能地向后急退，但墨道人的速度更快，那泛着绿光的手掌已经近在咫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从天而降，精准地挡在厉寒舟身前。
墨道人的手掌拍在那道青光上，发出&34;砰&34;的一声闷响，气浪将周围的雾气都震散开来。
&34;是谁！？&34;
墨道人大怒道，同时警惕的环顾四周。
不过下一刻，那道青光只是将历寒舟一卷，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