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仙灵谷中。
陈长安缓缓睁开眼,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后腰,随即失笑——酸痛的明明是那具身体,这具仙躯倒是半点不适也无。
“啧,差点忘了……”他低声自语,摇头起身。
自从和姬红鲤成亲后,两人心照不宣地选择了隐瞒。
一来是情场初哥,实在不知该如何向陈星采解释——一个是她师父,一个是她亲爹,万一给孩子留下什么“道心阴影”,那可就罪过了。
二来……比起修仙界那些清心寡欲的“道侣”,两人反倒更沉迷于凡尘俗世里最普通的夫妻关系。
食髓知味,这几夜究竟“切磋”了多少回合,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反正若换作寻常凡人,怕是早就……尽人亡。
“幸好是修仙界……”他喃喃一句,随即又觉得好笑——竟在这种事上庆幸,说出去怕是要笑掉人大牙。
不过今日神归本体,倒不是因为“力竭”,而是算着时辰,几个徒弟该来看他了。
尤其是陈星采那丫头,最近总爱往他这儿跑,若是一直“神游天外”,反倒惹她生疑。
……
果然,随着萧尘等人联袂到来,小屋子一下热闹了起来。
陈长安倚在竹榻上,目光温和地扫过每一个弟子。
十年光阴在他们脸上并未留下多少痕迹,但萧尘眉宇间的沉稳、韩煜眼中的内敛、姬灵秀举手投足间的从容,还有江澈那收敛了跳脱后沉淀下来的气度,都让陈长安心中涌起无限欣慰。
&34;师尊,&34;萧尘恭敬地奉上一盏清茶,开始娓娓道来这十年来仙灵圣地的发展和发生的一桩桩事情。
阳光透过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长安一边品茶,一边听着弟子们讲述这十年的风云变幻。
萧尘如何带领宗门,韩煜如何改良丹方,姬灵秀如何治理仙灵城,江澈又如何在外游历时屡获奇遇每一个故事都让陈长安暗自感叹,不愧是天命之子,根本不需要自己在旁指点,依然能闯出这般天地。
直到夕阳西斜,萧尘等人才依依不舍地告退。
紧接着又是历寒舟、吴伯、药老等人陆续前来探望。
陈长安一一应对,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这些人情往来从来不是负担,而是他在这世间最珍贵的羁绊。
送别众人后,陈长安的神识悄然回到平安坊的宅院里。
从床榻上起来,推开门来到大厅,只见姬红鲤正倚在窗边,一袭素白纱衣在晚风中轻轻飘动,衬得她肤若凝脂。
夕阳的余晖为她镀上一层金边,发间一支白玉簪泛着温润的光泽。听到动静,她转过头来,秋水般的眸子里含着浅浅的笑意。
&34;见过你的弟子们了?&34;她轻声问道,声音如清泉击石。
陈长安嘴角微扬,打趣道:&34;是啊,如今算来,你也是他们的师母了。&34;
姬红鲤闻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嗔怪的模样让陈长安心头一热。
他走上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感受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
&34;放心吧,&34;陈长安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温柔而坚定,&34;星采已经长大了,等个合适的时机就告诉她,她一定会理解的。&34;
姬红鲤轻轻点了点头。
暮色渐沉,平安坊的灯火次第亮起。
两人并肩坐在小院的石桌旁,桌上摆着一壶新沏的桂花茶,袅袅热气在两人之间盘旋。
&34;要我说,还是开杂货铺稳妥。&34;姬红鲤指尖轻点桌面,一截皓腕从素白衣袖中露出,&34;你那算命摊子,十卦九不准,也就骗骗街坊邻居。&34;
陈长安不服气地挑眉:&34;谁说不准?我测字多年,至今没有人找过我麻烦好吧。&34;
&34;那是你能看见黄鼠狼叼着鸡往那边跑。&34;姬红鲤轻哼一声,眼角却含着笑。
&34;可街坊们都习惯找我测字了。&34;陈长安挠挠头,忽然眼睛一亮,&34;要不这样——铺面还开杂货店,就在门边给我留个窗口,摆张桌子就行。&34;
姬红鲤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白玉般的指尖映着青瓷:&34;窗口朝西,下午日头毒得很。&34;
&34;那就在檐下挂个竹帘。&34;陈长安边说边比划,&34;再摆盆绿萝,正好挡光。&34;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真像市井间筹划生计的寻常夫妻。
姬红鲤甚至摸出炭笔,在石桌上画起铺面布局;陈长安则认真计算着货架与算命桌的尺寸。
月光洒在两人发梢,为这场看似幼稚的&34;过家家&34;镀上一层温柔的银辉。
&34;这里放干货,那边摆瓷器&34;姬红鲤的笔尖突然一顿,抬眼望进陈长安含笑的眸子。
没有两人身份桎梏,此刻他们只是两个为柴米油盐盘算的普通人。
石桌上的草图被月光照得清晰可见——左边是整整齐齐的货架标注,右边歪歪扭扭画着个算命摊,中间还画了个小小的爱心。幼稚得可笑。
但实际上两人在这一刻都是发自真心的在商量这件事。
过家家其实从来不是一件尴尬的事情,尴尬的是你在用心的时候,别人在觉得是在过家家。
所以有时候,当人为某件事尴尬的时候,自始至终就是因为没有找对一个,和你同样认真的人。
见人是人,见人不是人,见人还是人。
但至少在这一刻,两人彼此都能确定自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