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来,诏狱门口,贾政走出诏狱之后,看到外边的阳光后,只觉得无比刺眼,赶忙低下头用手遮蔽住了阳光。
这段时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诏狱之中,贾政可谓是苦不堪言。
虽然说后边荣国府大撒币,让贾政日子好过了些。
但是进诏狱第一天,贾琅就带着锦衣卫的活阎王顾千帆好好的给贾政上了一堂诏狱体验课。
这也导致这段时间贾政一直都在养伤。
再加上诏狱独特的环境以及贾政对前途未卜的担忧,短短半个月,贾政便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诏狱门口,荣国府的马车早早等候在此,王夫人和贾宝玉站在马车前翘首以待。
当看到贾政走出来后,王夫人和贾宝玉赶忙上前迎了迎。
到了近前后,贾宝玉行了一礼道。
“爹爹。”
贾政见状冷哼了一声,看都没看贾宝玉。
要不是因为这个孽障,自己怎么会得罪了宁国公呢。
贾政径直从贾宝玉身边走了过去,也没有理会王夫人。
在走到马车前后,贾政直接上了马车,随后看向车夫淡然道。
“回府。”
“啊!老爷,太太和少爷还没上车呢。”
“你耳朵聋了,我让你走。”
“是,是。”
车夫赶忙答应下来,随后直接赶着车就走了。
王夫人和贾宝玉见状顿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终还是王夫人无奈道。
“宝玉,你爹爹刚出诏狱,心情不好,走吧,咱们找一辆马车也回府。”
贾宝玉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随后母子二人也是返回了府中。
贾政的出狱,对于京师来说,并没有掀起什么涟漪。
傍晚,乾清宫内,天佑帝正在批阅奏折之时,夏守忠来到殿中行了一礼道。
“陛下,玉清观来报,杨娘娘有一封密信想要呈递陛下。”
天佑帝听后不以为意道。
“她能有什么事情,还需要用密信呈报。”
“都已经到了玉清观了,还不安分是吧。”
夏守忠微微一笑道。
“陛下,其实娘娘她是个知分寸明进退的人,就是被娘家人拖了后腿,这才倒了霉了。”
天佑帝轻笑一声道。
“你这老家伙,是不是收了她的银子了,在这故意给她讲情啊。/零`点¢看′书′ !庚.辛\罪+筷*”
夏守忠也不隐瞒,点了点头后道。
“奴婢不敢撒谎,的确是娘娘给了下边人一点好处。”
“不过娘娘说的煞有介事,还说此事关乎到了龙体安康。”
“下边人一听也不敢不当回事儿,所以就将密信递上来了。”
“陛下请看,娘娘还特意上了火漆呢,可见十分的重视此事。”
夏守忠说完从袖中取出了密信,天佑帝看了一眼后,发现的确如此。
虽然说他觉得这大概率只是杨美人吸引自己注意的小把戏,但是天佑帝略一思索后还是淡然道。
“呈上来吧。”
“诺。”
在夏守忠将信毕恭毕敬递给了天佑帝后,天佑帝拆开了信件。
只是看了两行之后,天佑帝面色铁青,瞬间便要扭曲了。
在看完了杨美人的书信之后,天佑帝怒不可遏抄起桌案上的镇纸狠狠摔在地上。
“欺天了。”
天佑帝愤怒的声音回荡在殿中,夏守忠见状吓得赶忙跪下低着头,宛如鹌鹑一般瑟瑟发抖。
他服侍天佑帝几十年了,从来没见天佑帝这么生气过。
把守乾清宫的侍卫们听到殿中的动静也是赶忙来到了殿中待命。
“陛下,可有事情吩咐我等。”
天佑帝袍袖一挥摆了摆手道。
“出去。”
“诺。”
眼看着天佑帝无碍,侍卫们便退了出去。
天佑帝随后看向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夏守忠说道。
“行了,站起来,别在这装死了。”
“你现在立刻调派一队侍卫,即刻前往玉清观,把杨美人带到宫中来。”
“记住,要做的隐蔽,不可走漏风声。”
“奴婢遵旨。”
夏守忠赶忙离开了殿中,然后先是给侍卫们下了封口令,随后便带着殿前司的精锐侍卫奔赴京郊玉清观了。
夏守忠离开之后,天佑帝又看了一眼杨美人的书信,只觉得一阵血气上涌,血灌瞳仁,眼珠子都红了。
杨美人的书信自然是讲了天佑帝无法人道的真相。
天佑帝本来也不是好女色之人,再加上四十多岁了,觉得自己力不从心也是正常。
少了男女之事的牵绊,自己反倒可以专心朝政,所以以前并没有感觉到什么。
但是杨美人的书信内容实在是让天佑帝无法接受。\暁?税_宅¢ ,更+欣~罪_全^
生育之能断绝还在其次,关键是杨美人说雷公藤想断绝男性生育之能需要长期服用,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有人能够长期控制自己的饮食。
这是天佑帝绝对无法接受的。
今天幕后之人能够给自己下雷公藤,那明天是不是就能下毒呢。
想到这里,天佑帝也不由得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冷,随后目光也是凌厉无比看向了沈皇后和越贵妃的寝宫方向。
后宫之中,就属她们两个地位最为尊崇,而且也只有她们两个育有皇子。
她们两个属于有能力且有动机这么做的人。
至于说夏守忠,虽然说他作为六宫都太监,也有这个能力,但是他绝不会这么做的。
原因也很简单,作为太监,他的所有权力都来源于天佑帝的信任。
沈皇后和越贵妃除了妻以夫贵外,还可以母以子贵。
但夏守忠离开了天佑帝,他就什么也不是了。
天佑帝此时思绪纷飞,再也无心处理堆积在御案上的奏折了。
一夜无书,转过天来,天佑帝明发上谕,召在玉清观清修的杨美人回宫,复美人位。
杨美人重新回到后宫,让后宫妃嫔们实在是路易十六上刑架,摸不着头脑。
她们实在不明白,为何杨美人都被冷落这么久了,突然就又重新得宠了。
但君心难测,天佑帝自有威严,任凭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就这样,杨美人再度起复。
杨家在收到这个消息后,开心的恨不能蹦起来,第一时间就派人和宫里的杨美人联系。
然而杨美人只送给了杨家一句话,如不安分守己,早晚必遭祸殃,随后便将杨家人给打发走了。
杨美人这句话也让杨家人气的跳脚怒骂杨美人是个白眼狼,但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只要杨美人起复了,尽管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帮扶杨家,但杨家只要打打杨美人的旗号,处境也会比之前好过许多。
杨家人也只能咬着牙认投了。
宁国府中,在收到了杨美人起复的消息之后,贾琅淡然一笑。
看来计划的第一步是成功了,杨美人重新回到了宫中。
如此一来,自己在宫中便算是有了内应了。
可以预见,通过这次事情之后,天佑帝必然会极力扶持杨美人与沈皇后和越贵妃对抗,平衡后宫的生态。
毕竟三角形才是最稳定的结构嘛。
至于说天佑帝会不会直接一查到底,把指使之人直接做掉,贾琅可以肯定,天佑帝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原因也很简单,能够做到长期给天佑帝身边下药的人,十有八九是沈皇后和越贵妃。
如果要动这两个人的话,一定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否则的话,太子党和二皇子党都是绝不会答应的,一定会玩命的劝谏。
涉及党争,官员们绝不缺乏玩命的决心。
当然了,天佑帝若是公布了有人给自己下药的事情,绝对可以堵住朝臣之口。
但那不就等于让天佑帝告诉了全天下,他是个废人嘛。
天佑帝能这么做,那除非是失心疯了。
所以即便得到了杨美人的示警,天佑帝大概率也只会暗中调查出究竟谁才是幕后指使者,然后以后再找其他理由发难去针对幕后黑手,绝不可能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想到这里,贾琅也不由得为天佑帝感到了一丝悲哀。
九五之尊又如何,坐拥天下又如何,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会毫不留情的算计自己,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这样的日子过得是何等无趣啊。
就在此时,郦福慧端着一盘糕点来到了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夫君。”
在听到了郦福慧的声音后,贾琅露出一丝微笑。
“福慧,你来了。”
郦福慧点了点头,来到了贾琅身前道。
“妾身做了些糕点,夫君尝尝。”
郦福慧说着将盘子放下,然后拿了一个糕点递给了贾琅。
贾琅接过糕点之后,随后将郦福慧搂在了怀中。
“福慧,你真好。”
感觉到贾琅情绪似有波动之后,郦福慧关切问道。
“夫君,你,你这是怎么了。”
贾琅轻轻抚摸着郦福慧的后背温和说道。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抱抱你。”
郦福慧听后心里一阵甜蜜,轻吻了贾琅脸颊一下后,依偎在了贾琅怀中,享受着两人的温存时刻。
就在贾琅和郦福慧享受着二人世界之时,荣国府内再度炸了锅。 贾老太太院落堂中,此时贾政和贾老太太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贾老太太指着贾政怒骂道。
“混账东西,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贾政毫不示弱道。
“母亲,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要从府中搬出去,到京郊的玄真观修行,从此不问世事了。”
贾老太太怒不可遏说道。
“你知不知道,家里费了多少银子人脉,才让你从诏狱里出来。”
“你就是这么回报家里的。”
贾政冷笑一声道。
“那母亲为何不说一说,我是怎么进的诏狱呢。”
“当初若非母亲和王氏那贱人一意孤行,执意要贿赂戴权针对宁国公,如何会有今天。”
“原本大家都姓贾,本该是亲密无间。”
“就因为母亲和王氏那个贱人娇惯宝玉这个孽障,死活不肯让他去往前线从军,才为府里惹来了这诸多的祸事。”
“儿子进了一次诏狱,半条命都要没了。”
“府里的事情,又轮不上我说话,都是母亲您一言而决。”
“我说的话,你们半点都听不进去。”
“既然如此,那我还留在府里做什么,等着以后再被宁国公针对一次,死在诏狱嘛。”
“还是说母亲您盼着儿子死,好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疯了,疯了,你这是彻底疯了,你就这么跟我说话啊。”
贾老太太气的歇斯底里,她怎么都没想到,一向顺着自己的儿子贾政今日居然这么当面锣对面鼓的跟自己叫板,一句话也不让着自己。
听到这里,贾政面色狰狞道。
“对,母亲说得对,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
“从你们拿着元春的名节做工具,从你们毫无底线对三妹的孩子下手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大家本是骨肉血亲啊,母亲,您居然能狠得下这个心。”
“对这一切,我早就厌倦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我不会管,也不会问。”
“但我是绝对不会再留在荣国府了。”
“言尽于此,母亲您好自为之吧。”
“要么今天您就送我忤逆,我宁可死在乱棍之下,也绝不在这肮脏龌龊之地再多待一天。”
贾政说完转身离去,毫不留恋。
“你、你、”
贾老太太气的面色铁青,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昏死了过去,房中瞬间乱做了一团。
在荣国府这堆渣滓里面,贾政算是少数人品还说得过去的人了。
无论是之前逼着贾琅从军,还是后来贾老太太和王夫人被贾琅摆了一道,荣国府被下旨惩处爵减一等后,贾老太太和王夫人收买戴权要将贾琅置于死地,贾政都是不赞成的。
但他的话,显然没什么分量。
再然后,出了贾敏和贾元春的事情。
这已经彻底打碎了贾政的三观了,一家子骨肉血亲,被贾老太太和王夫人算计至此,贾政心里早就要崩溃了。
而这次诏狱的经历,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贾政对荣国府彻底绝望了,他要逃离这个令自己感到窒息的地方。
不得不说,人的骨子里还是随根的。
贾政在对现实感到绝望之时,第一想法就是逃避。
原著后期,荣国府彻底败了,贾宝玉也是选择了出家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