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主任那一声暴喝，伴随着踹向张建明腿弯的闷响，在不算宽敞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张建明脸上血色瞬间褪尽，身体不受控制地就要往下跪。
然而，就在他膝盖即将触地的前一秒。
“刘主任，不必这样。”
苏沐的声音平静响起，打断了这场略显滑稽的“负荆请罪”。
他身体微微前倾，靠在椅背上，双手依旧交叉，眼神落在狼狈不堪的张建明身上，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大家都是同事，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话说得轻飘飘，却像一把无形的锤子，狠狠砸在了张建明的心口上！
“日子还长”？！
张建明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向苏沐，瞳孔骤然收缩！
他听懂了！他怎么可能听不懂！
只要他张建明还在这怨灵医院一天，只要他还在苏沐的眼皮子底下一天，这梁子，就不算完！
恐惧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浑身冰凉，冷汗涔涔而下。
刘主任也是人精，一听苏沐这话风，立刻就明白了意思。
他脸上那谄媚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像是川剧变脸般，瞬间又堆满了更加热情的笑容。
他不再理会几乎要瘫软的张建明，反而猛地又是一脚，这次是踹在了张建明的屁股上，力道不大，侮辱性极强。
“还不快滚！杵在这里碍苏医生的眼吗？！”
刘主任的语气充满了嫌恶，仿佛张建明是什么垃圾。
张建明如蒙大赦，也顾不上什么副主任的体面了，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间让他窒息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关上。
刘主任立刻转过身，搓着手，脸上笑容灿烂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嘿嘿嘿，苏医生，您别介意，张建明那小子就是不开眼，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他凑近几步，语气夸张地赞叹起来：
“苏医生您今天这台手术，简直是……简直是神乎其技！鬼斧神工啊！”
“我老刘在外科干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逆脉穿行’！叹为观止！真是叹为观止！”
苏沐看着他这副前后判若两人的模样，眼皮微微抬了抬，并没有被这廉价的吹捧冲昏头脑。
他身体向后靠了靠，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扶手。
“刘主任。”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
“您先是押着张副主任过来，又是道歉又是下跪的，现在又跟我说这些……”
“张副主任，理论上可是您的人吧？外科的人事，没您点头，他这个副主任怕是也坐不稳当。”
“您这样又是打又是骂，亲自押着他来给我‘赔罪’，等于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苏沐顿了顿，看着刘主任脸上那略显尴尬的笑容，语气笃定。
“您这么做，应该不只是为了给我出口气吧？”
“有事不妨直说。”
被苏沐一语道破，刘主任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真诚了些，带着点不好意思。
他搓了搓手，嘿嘿笑了两声。
“嘿嘿，苏医生果然是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您！”
他也不再绕弯子，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明显的期盼和恳求。
“实不相瞒，苏医生，我……我就是觉得您的医术实在太高明了！”
“以后，以后您的手术，能不能让我在旁边观摩学习一下？”
“就当是给我这个老同志一个提升的机会？”
他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苏沐的反应，生怕被拒绝。
苏沐闻言，眉头挑了一下。
“就这个请求？”
“没有别的了？”
刘主任哪敢还有别的条件啊？
他见苏沐没有立刻拒绝，连忙点头：“就这个！”
“绝不打扰您手术，我就在旁边看着，学习学习！”
苏沐看着他那副紧张待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可以。”
刘主任顿时喜出望外，激动得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哎呀！太好了！”
“多谢苏医生！多谢苏医生！”
“苏医生真是我们外科的瑰宝！”
“不！是整个怨灵医院的未来之光啊！”
苏沐被他这连珠炮似的恭维弄得有点头大，抬手打断了他。
“既然如此，我也有个小小的要求。”
刘主任立刻挺直腰板，表情严肃：“苏医生您说！只要我老刘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苏沐身体放松下来，语气随意地说道：“我每天的门诊工作量，能不能取消？”
“嗨呀！这还用说？！”
“苏医生您这样的顶尖专家，国宝级的技术！怎么能天天耗在门诊上看那些鸡毛蒜皮
的小毛病？！”
“简直是浪费人才！”
“您放心！包在我老刘身上！以后门诊那边您完全不用管了！就专心负责重症手术和指导我们这些后辈就行！”
在他看来，让苏沐这种能做“逆脉穿行”分离术的大佬去看普通门诊，简直是对医学的侮辱！他又不傻！
苏沐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那刘主任您先忙吧。”
他端起了逐客的意思。
“好嘞好嘞！”
刘主任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知道不能再多待，目的达到就该撤了。
他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感激的笑容，一边后退一边说道：
“那我就不打扰苏医生您休息了！”
走到门口，他忽然又停下脚步，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语气补充道：
“对了，苏医生，咱们院里，像放射科的李主任，耳鼻喉科的钱主任他们，私下里对您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尤其是看了今天手术转播的片段后，都说您是真正的天才！”
“您有空啊，可以多跟他们走动走动，交流一下感情。”
“这对您以后在医院里开展工作……大有裨益！大家也好互相照应不是？”
刘主任这番话，显然是在主动示好，并且想将苏沐拉入他们这些“本土”主任的小圈子。
哦？
苏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和其他科室的主任打好关系？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
“我会的。”他淡淡回应道。
“那太好了！”刘主任笑容更盛，这才心满意足地，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办公室，并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苏沐脸上的平和表情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锐利。
放射科？耳鼻喉科？
这些科室的主任……
刘主任想拉拢自己，这些人，或许也存着同样的心思。
正好。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自己正愁怎么在这危机四伏的医院里，更快地掌握信息，清理掉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敌国玩家宵小们。
送上门来的助力，不用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