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银光从破碎的印记中溢出,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白芷的身体剧烈颤抖着,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
她猛地转身,看向手持亡月骨刃,正与一头鬼帝头颅虚影缠斗的苏沐。
她将体内最后一丝,也是最精纯的净化之力,尽数注入了自己伸出的指尖,而后,用尽全身力气,点在了苏沐那柄漆黑如墨的亡月骨刃之上!
“嗡——!”
亡月骨刃发出一声轻鸣,原本暗沉的刀身,骤然绽放出刺眼夺目的圣洁银光,仿佛一轮皎洁的弯月降临人间!
白芷的身体晃了晃,嘴角却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她的声音轻柔得仿佛羽毛拂过:
“苏沐……一切就交给你了。”
话音未落,她指尖的银光彻底消散,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白芷!”苏沐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悲痛的嘶吼。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亡月骨刃中涌入了一股纯粹到极致的净化力量,这股力量正在疯狂洗涤着刀身,让其锋芒毕露!
九处命门!
苏沐脑海中灵光一闪,葬心鬼帝的弱点!这是曾经在梦境中,他和白芷一同“设定”的规则!
“葬心老鬼!纳命来!”
苏沐眼中血丝遍布,身影如电,手中绽放着圣光的亡月骨刃划破长空,带着白芷最后的希望,以一种玄奥莫测的轨迹,瞬息之间连点九下!
每一击,都精准无比地落在了那颗从九阴尸窟投射而来的、正在天台下方黄泉黑水中沉浮的“腐心”虚影的九个不同方位!
正是腐心裂开的那九道缝隙所在!
“噗!噗!噗……”
九声轻微却致命的穿刺声几乎同时响起!
“啊——不!!!”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嚎从九阴尸窟深处传来,充满了不甘与难以置信。
天台下方的腐心虚影,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般,“嘭”的一声轰然爆裂!
那九颗狰狞的鬼帝头颅也随之发出哀嚎,寸寸碎裂,重新化为精纯的毒瘴与尸气,被倒卷而回的黄泉黑水吞噬。
漫天骷髅兵如同失去了操控的木偶,纷纷散架,化为一地碎骨。
九阴尸窟中,葬心鬼帝那庞大的腐朽魔躯剧烈地颤抖着,胸膛的腐心彻底爆开,黑血狂喷,整个身躯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量,轰然崩塌,重新被无数锁链拉扯,钉回石壁,只是这一次,再无声息。
“走!”萧若凝强忍着虚弱,修罗瞳血光大放,双手猛地向前一撕!
“嗤啦!”
虚空仿佛布帛般被撕开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之后,是一条流淌着猩红光芒,通往血月空间的通道!
“快进去!”
苏沐抱起昏迷的白芷,第一个跃入通道。
林默、王钟、赵山河等人也紧随其后,不敢有丝毫耽搁。
就在血月通道即将闭合的最后一刹那。
“嘎——”
一只先前被葬心鬼帝洒出的尸鸦,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飞临了爆裂的腐心附近,它尖喙一啄,竟衔起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腐心碎片!
尸鸦振翅,没有追击众人,反而一头扎进了怨灵医院旁边一个不起眼的下水道入口。
污浊的下水道中,腐心碎片“噗通”一声落入肮脏的积水里。
黑暗中,积水微微波动了一下,一双猩红的、不似活物的鬼眼,缓缓睁开……
怨灵医院,一间还算干净的病房内。
众人狼狈不堪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赵芊芊早已被赵山河提前安排的人手,趁着混乱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苏沐小心翼翼地将白芷放在病床上,她的呼吸虽然平稳,但脸色依旧苍白,眉心那枚曾经皎洁的银月印记,如今已彻底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失去了银月印记,她……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萧若凝靠在墙壁上,额间的修罗瞳光芒黯淡,几乎快要隐去,显然,强行撕裂空间通道,让她消耗巨大,实力也因此大幅度衰减。
一场惨胜。
众人心中五味杂陈。
但至少,他们活下来了。
只是,葬心鬼帝,真的彻底死了吗?
苏沐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亡月骨刃,刀身上的圣光早已敛去,但那股纯粹的净化之力,却让他感到一丝心安。
这是白芷贡献出来的力量。
苏沐攥紧了手中的亡月骨刃,指节因用力而有些发白。
刀身上残余的圣洁气息,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虚弱的众人,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
“葬心算是栽了。”
赵山河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妈的,总算弄死一个难缠的!”
“还没完。”苏沐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砸在众人心上,“院务派那边,至少还有两个鬼帝。”
此言一出,病房内刚刚升起的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烟消云散。
是啊,葬心鬼帝的恐怖他们才刚刚领教,而这样的存在,竟然还有两个!
王钟靠着墙壁,胸膛剧烈起伏,闻言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一个就差点让我们全员交代在这儿,再来两个……”
他没再说下去,但那份沉甸甸的绝望,已经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病房外那死寂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微却异常清晰的“窸窸窣窣”声。
那声音很轻,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刮擦,又像是某种多足的虫豸,在黑暗中贴着墙角快速爬行。
众人神经猛地绷紧,如同惊弓之鸟!
萧若凝原本黯淡的修罗瞳骤然闪过一丝警惕的血色,她低声喝道:“什么东西?”
苏沐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那诡异的“窸窸窣窣”声越来越近,仿佛……仿佛就在他们这间病房的门外!
有什么东西,正贴着薄薄的门板,在门缝外的阴影里,无声地窥伺着他们!
那诡异的爬行声在门外徘徊了数息,似乎并未察觉到病房内的异样,又或是失去了目标,窸窣声响逐渐减弱,朝着走廊的另一头远去,最终彻底消失在沉沉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