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凝的身体紧绷着，像一张拉满的弓，喉咙深处溢出一声极力压抑的痛哼。
药酒的刺激，远比想象中来得猛烈。
苏沐的动作越发轻柔，几乎是虔诚地，一点点将药力揉开。
他能感觉到，自己掌下的肌肤是如何从冰凉，到因为药力与摩擦而渐渐升温，甚至微微发烫。
也能感觉到，她身体细微的颤抖，从最初的因疼痛而起，到后来……似乎夹杂了些别的什么。
“忍着点，一会儿就不疼了。”苏沐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自己都没发现，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这女人，平时在外人面前高冷的很，但苏沐清楚，她其实就跟普通小女生没什么区别。
只是在自己面前，萧若凝不必再强撑着那副刀枪不入的铁娘子模样。
萧若凝没有回答，只是将脸颊更深地埋向冰冷的门板，似乎想借此来缓解一些灼痛。
细密的汗珠从她的额角渗出，顺着鬓角滑落，带着几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脆弱。
这药水有非常高效的治疗效果。
代价就是会很疼，哪怕是萧若凝这个鬼帝，都会觉得疼的程度。
苏沐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她微微翕动的肩胛骨吸引。
那里，曾经光洁如玉，如今却布满了狰狞的伤口和骇人的淤青。
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当初因为某个副本的规则，两人意见相左，她气得跳脚，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榆木脑袋不开窍”，结果一不小心自己绊倒，额头磕在桌角，肿起好大一个包。
那时候，也是他，笨手笨脚地给她敷药，她嘴里骂骂咧咧，眼圈却红了。
还有一次，他们被困在一个充满迷雾的古堡，食物耗尽，她发着高烧，意识模糊，嘴里却一直念叨着不想拖累他。
他背着她，在迷雾中走了三天三夜，才找到出口。
出来后，她瘦了一大圈，他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狼狈得像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
可那时候，他们看着对方的惨样，却都笑了。
争吵冷战，互相嫌弃，却又无时无刻都在想念和依赖对方。
恋爱就是这样，矛盾又暧昧。
一秒钟不在苏沐身边，她都会觉得世界黯淡无光。
只因为这个男人，是她在这鬼地方，唯一能抓住的一点微光。
他熟悉她所有的习惯，知道她怕冷，知道她喜欢在咖啡里加三块糖，知道她睡觉时喜欢蜷缩成一团。
他也知道，她所有的副本布置，因为那些，都是他们曾经一起设计的。
总之，她的一切，苏沐都知道。
因为，她自愿将她的一切都无条件的展现给苏沐。
而苏沐也同样如此。
所以，明知道有危险，苏沐依旧义无反顾主动选择进入怨灵医院副本，只为寻找萧若凝的下落。
药力渐渐渗透，灼痛感慢慢被一种酥麻的暖意取代。
萧若凝紧绷的身体，不知不觉间放松了些许。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苏沐温热的掌心，在她背上那些可怖的伤口处，小心翼翼地游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这种感觉，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过了。
久到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彻底麻木，再也不会为任何触碰而心生波澜。
可苏沐的手，像一把钥匙，轻易就打开了她尘封已久的心防。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也因为这沉默的治疗，变得粘稠而暧昧。
苏沐的呼吸，似乎就在她的耳畔。
温热的，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混合着淡淡烟草味和阳光晒过被子般的干净气息。
萧若凝的耳根，悄悄地，一点点地，爬上了一抹绯红。
连带着她苍白的脸颊，也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晕色。
她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心跳，也开始不听使唤地加速，“咚咚咚”，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好了。”苏沐终于直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剩下的你自己来吧，或者……明天让白芷帮你。”
他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可能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
毕竟，眼前这活色生香的画面，对于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都是极大的考验。
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是萧若凝。
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纠缠不清的萧若凝。
萧若凝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她依旧背对着苏沐，只是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
苏沐以为她是要自己拿药，便将药酒瓶往她手边递了递。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萧若凝猛地转过身！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决绝。
苏沐甚至没看清她的动作，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带着冷香和药草味的温软，便猝不及防地覆上了他的唇。
！！！
苏沐的眼睛瞬间瞪大，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萧若凝的唇瓣有些冰凉，还带着一丝药酒的苦涩，以及……微微的颤抖。
她的吻，生涩而笨拙，甚至带着几分啃咬的意味，像一只迷路许久，终于找到方向的小兽，急切而用力。
但苏沐却从这有些粗暴的吻中，清晰地感受到了她压抑许久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浓烈情感。
有委屈，有不甘，有愤怒，有思念，还有……一丝他不敢深究的，近乎绝望的依恋。
苏沐僵硬的身体，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慢慢放松下来。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起手，轻轻环住了萧若凝有些纤瘦，却依旧因为伤势而微微颤抖的腰肢。
这个吻，仿佛抽干了萧若凝全身的力气。
她的身体越来越软，几乎要挂在苏沐身上。
苏沐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
黑暗，悄然笼罩。
或许是房间的光线本就昏暗，或许是两人闭上了眼睛。
在唇齿交缠的激烈中，在粗重急促的呼吸声里，两人仿佛失去了平衡，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
“嘭！”
一声闷响。
柔软的床垫接住了他们。
尘埃在无声中弥漫，带着旧时光的味道，将两人紧紧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