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火光在墙壁上跳跃,像是燃起的希望,照着昏睡中少女白皙的脸庞。
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要脱下来靠在火边烘烤。
好在他身上的温度很高,靠近火焰的时候暖的很快,衣服暖干,他飞速给昏睡中的少女换好衣服,将她抱在怀里。
她额头上的温度还是很高,浑身发烫。
但是手脚冰凉,还在危险的体温上升期。
将所有烘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借着火堆的光芒,垂着眼眸的青年给她按了会儿合谷穴和曲池穴,但这种辅助的物理降温效果实在有限,火光的照耀下,只能看到那张趴在他怀里越来越红的脸。
青年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的落在她脸上,被压伤的手指有些扁,长久雨水的浸泡让伤口泛白,纵横的伤疤一道又一道。
面容苍白的青年眼睫下垂,专注的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却像是看不到自己的伤口一般。
她的脸很红,向来柔软的唇瓣失去了水光的润泽,看起来很干,无意识的在吞咽。
可是这边没有找到干净的水源。
墙壁上倒映着青年的侧影,如玉的耳垂上点缀着一颗黑曜石耳钉,在火焰中折射出冷芒。
不过没关系。
他就是为大小姐续命的水源。
手腕被割破,浓郁的鲜血流入少女唇瓣,绯红的颜色格外打眼,像是为她涂了口红一般。
面容昳丽的青年无知无觉,就这样专注且痴迷的低头看着她。
黑色碎发散落下来,半遮住漂亮的眉眼,黑漆漆的眼瞳在发丝后半掩,带着虔诚而阴郁的迷恋。
没有什么能比骨血交融更彻底。
大小姐的身体里流着他的血,这种紧密的交织,深重到犹如母亲和孩子的羁绊。
晦暗如墨的视线,宛如深海中的水藻,在不见天日的海底若隐若现,一寸寸缠绕上来,贪婪而热切的亲吻着她的脸。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气,火光更旺了。
墙壁上青年的倒影胡乱扯下布条将手腕绑紧,又微微俯身,将他的大小姐抱进怀里。
她身上还是很烫。
好在她不渴了。
面色苍白的青年就这样紧紧抱着她,注视着她的脸庞。
视线落到殷红唇瓣,他的目光顿了顿,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某种满足,又更紧一点把人搂进自己怀里。
然后学着席靳的样子,轻轻哼着与他记忆中无关的歌谣。
他很少这样做,动作有些笨拙。
好像他的人生总是这样,沉默着,忍耐着,悄无声息的观察着,然后为自己选出一条道路。
从来没有人教过他应该怎么做,所以偶尔他的观察也是错的。
譬如那次和席靳的赌约,就很清晰的让他认识到,原来有时候装可怜也并不能大获全胜。
所以他很快调整了方向。
没关系,大小姐身边的人那么多,他总可以从他们身上一点一点的学。
长时间的高烧让他的嗓子有些哑,哼起歌来调子很低,不太规范的歌曲在空荡荡的防空洞里回答,映出一片死寂。
不知道是余震的振幅小了,还是他已经感受不到再地震了。
世界很安静,他抱着大小姐。
安静到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他们两个。
火光三次由亮转暗,他添了三次柴火。
燃烧不充分的树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火星冒起,映着两个人抱在一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