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身形高大的男人大手按着少女后背,撩起的眼皮闪过愉悦,睨向门口的方向——

那位看起来总是面无表情的,心上人的所谓大哥。

急切的喘息有微妙的失控,他纵情地亲吻着怀中人,一边浅浅的拉开一点距离,一边又忍不住再次追着吻上去,侵占着那双柔软的唇。

站在门口的瘦削身影没有再往前一步,黑漆漆的瞳仁穿过发丝,盯着他们的方向。

伫立在走廊的阴影里,无声无息。

好大会儿,裴鹤年才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对方的唇瓣。

指骨修长的大手带着满满的占有欲,不容窥视一般,将那张媚色无双的脸按进自己怀里。

他像是才发现门口的人一样,声音里带着某种惊讶,以一种很礼貌的语气:

“大哥?”

“抱歉,我才注意到你。”

话音落地,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少女瞬间安静。

甚至还更紧一点的,将软软的脸颊贴在他怀里,声音小小:

“裴鹤年,都怪你。”

房间门口的脚步声响起,陆斯言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淡然的视线扫了过来:

“我年纪尚轻,担不起裴先生一声大哥。”

他的语气很平静,直至站在桌前,看着慢吞吞从男人怀里探出来的那张脸,轻声问:

“在跟裴先生谈恋爱?”

姜栀枝有种跟男朋友亲嘴儿被家长发现的尴尬,扭扭捏捏,声音小小地“嗯”了一声。

陆斯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他的视线再次落到裴鹤年脸上,不卑不亢:

“枝枝年幼贪玩,如果有什么地方冒犯了裴先生,希望裴先生能多多包容。”

“我们姜家小门小户,无意攀龙附凤。枝枝跟裴先生在一起,是她自己的选择,未来能走到哪一步,我们做家长的都不会过多干涉。 ”

他的态度格外平和,没有半点超出兄长身份之外的逾越。

裴鹤年锐利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上倒是谦和:

“恋爱是两个平等的灵魂相互吸引,没有高低贵贱。”

“不过我虚长她几岁,自然会在未来的每一步路上尽到伴侣的责任,宽容她,照顾她,这点陆少可以放心。”

陆斯言的表情尤其平静,偏哑的声音带着某种坚决:

“作为兄长,我自然希望裴总能尊重,爱惜枝枝。但如果有一天感情淡了,也希望裴总能放她离开,不要纠缠,更不要伤害她。”

裴鹤年颔首:“当然。”

作为家里的独子,裴鹤年并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与其相处的经验。

不过按照家庭伦理的逻辑来说,兄长疼爱妹妹,在得知对方与年长许多的男人谈恋爱,有这个反应再正常不过。

让人挑不出错来的语气,平静而坚定的表情,没有任何违和的地方。

昨晚那条怪异的猜测一闪而过,裴鹤年觉得自己的心有点脏。

大概他这种人道德底线低,什么样的事都能做出来。

所以总会以恶意揣度其他人。

心头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下来,裴鹤年拍了拍怀中人的手臂。

好在他那些担忧只是无稽之谈。

毕竟在不正常的家庭关系里,被收养的兄长觊觎妹妹,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总会让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要受伤许多。

两个男人相顾无言,陆斯言又看向自己的妹妹:

“枝枝,跟哥哥过来,哥哥有话跟你说。”

窗外的花影扶疏着,已经哄好了自己的姜栀枝不尴尬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圆圆,脑袋上像是有好多小问号。

陆斯言垂下眼睛看她,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到那双比往日要更红几分的唇。

软红的,湿润的,因为吮吸而带着某种靡艳。

几分钟之前还被另一个男人含着,忘情而肆意的吻着。

从那个角度和时间来说,裴鹤年大抵是故意亲给他看的。

没有任何正常男人会在亲吻的时候挑衅女朋友的哥哥。

除非对方已经心有怀疑,看出了他的肮脏和卑劣。

陆斯言喉结迅速滚动,稠黑的视线扫过那双微微张开一条缝的湿红唇瓣,艰难的挪开自己的眼睛:

“你喜欢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年幼又可爱的妹妹眨了眨眼睛,手臂撑在栏杆上,托着自己的脸颊:

“没几天,他挺帅的,人也有意思,而且送上门来给我玩,不要白不要。”

陆斯言想说两家的差距太大,想说怕她以后受委屈,又想说要她保护好自己……

可是这些话说来说去,无非都是些冠冕堂皇的托词。

每一句以兄长身份开口的劝告,下面隐藏的无非都是不能宣之于人的嫉妒和拙劣。

好一会儿,陆斯言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那席靳怎么办?”

这句话来的突兀,他又补上了一句:

“在爸妈和席家人的默认里,你们大学毕业后是应该结婚的。”

姜栀枝“啊”了一下,声音含糊:

“再说,再说,我还没睡他,不用为他负责。”

睡了她就会负责?

某个念头游蛇般从脑海中蹿过。

陆斯言表情一僵,很快恢复如常,像任何一位为妹妹负责的兄长一样,语气平静的交代着:

“你年纪还小,就算要享受*爱,也要在保护自己的基础上做好措施。”

姜栀枝“哦”了一声,大大方方的:

“我知道,生理课老师和妈妈都教过。”

“对了——”

少女的尾音忽然高了一点,过分可爱的脸颊凑了过来,带着关切:

“刚刚那么急,是接了哪里的电话?公司里出意外了吗?”

陆斯言眼睫轻颤。

余光中扫过那道高大的身影,门口传来接连的两道脚步声。

三个男人虎视眈眈,饿狼一般觊觎他年幼可怜的妹妹。

可他作为兄长,却什么都不能说。

胸口又开始发闷发涩,喉口都连着梗滞般的阻塞。

应该独当一面的兄长面对妹妹湿漉漉的眼睛,在理智和嫉妒的撕扯中,堪堪露出一点儿毒蛇吐着信子的丑态。

像是常年生长在阴暗潮湿角落里的藤蔓,在无声无息间攀爬伸展,直至一寸寸缠绕上来……

带着某种黏腻的,扭曲的罪恶。

“家里出了一点问题。”

他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响起,看到了少女放大的瞳仁。

——不过一丁点随手就可以处理的小事,根本没必要对她说。

但他还是语气轻轻的,用一种恶心而体贴的语调,小心的藏住那些不该从兄长内心弥生出的占有欲,像是与争风吃醋毫无瓜葛,只是很大度的,平铺直叙的讲着:

“哥哥先飞回去处理。”

“你跟男朋友继续度假,不用急着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