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芝 作品

第55章 赵春梅的日记2

阿瑶的脑子混乱,顺手将日记合了起来。

“唉,马上来!”

出门时,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脚步顿了顿,茫然地看向院子里。

她看到高高的戏楼上锣鼓喧天,杨延辉一袭蓝袍,正攥着腰间玉带。铁镜公主尚未露面,环佩叮当之声已穿透帘幕。公主裙摆上的并蒂莲随着步伐若隐若现,凤头履踩着鼓点,指尖绕着汗巾轻唱:“驸马打坐在皇宫院……”

杨四郎踉跄后退,冠上玉簪晃得人眼花:“未开言不由人泪流满面……”

阿瑶望着戏台,一时竟分不清,戏里戏外,究竟谁更凄楚。

接下来是家族传统,开仓放粮。

“这是家里的老传统了。”付琼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低声说,“每逢大事,付家都会开仓赈济乡里。”

阿瑶走到府门外,只见米面油堆成小山,另外有整箱的牛奶和新鲜蔬菜。

长长的队伍一路蜿蜒到巷尾,乡亲们翘首以盼,见她出来,顿时

“这就是付家的大小姐?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不是听说当年大火,人没了……”

“嘘,别乱说,人家这不是回来了吗?”

付家佣人派发东西时,阿瑶也会派上一个红包,并微笑着点头,几小时下来,嘴角已僵得发酸。

这边派完东西,那边又喊着她去送客。

男客送定制的紫砂壶一套,女客送苏绣的真丝披肩,付琼又说:“里面附了谢帖,盖着为你特意定制的印章。”

晚饭时,阿瑶又收了六门长辈的见面礼。原以为这漫长的一日终于要结束,却听付琼道:“还有最后一个流程——梳头礼。”

想到要再见赵春梅,阿瑶眸色暗了暗。

暮色沉沉,阿瑶身着素白睡衣跪坐蒲团。

三位全福夫人立于身后,付琼手捧黑金漆盘,其上陈列三把梳子——黄杨木、犀角、银梳。

阿瑶余光瞥了眼,流程单上明明写着赵春梅主礼,怎么不见人影。

仪式已开始,她有不好问。

洗头用的是井水,加上柏叶和柚子皮煮开,付琼按着水壶,温水从阿瑶的发顶淋下:“付家的水,洗去前尘。”

洗完头发,三梳定亲。

第一位老夫人上前用黄杨木梳头,她口中念念有词:“一梳通血脉,认祖归宗。”

第二位老夫人用你牛角梳子梳头,嘴里依旧念词:“二梳顺情理,恩怨两清。”

第三位老夫人用的银梳,她虚虚掠过发梢:“三梳……且看你造化。”

“礼成!入了六门,就得守六门的规矩。”三位全福老人齐念念有词说完,退出了房间。

阿瑶终于拉住付琼:“母亲为何不来?”

“你肯叫母亲了?”付琼惊喜交加,立刻解释,“傍晚父亲派人传话,说母亲身子不适,让我代她行礼。”

所有人都走了后,阿瑶换了件睡衣。

之后,她盘腿坐去床上。

林涧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屋子。

阿瑶穿着件重磅丝绸的睡袍,腰间用带子系着,黑色睡袍很长,坐着时铺散在被子上,露得不多,只露出了白皙的小腿。

脚很好看,脚趾头圆润白皙,足弓线条流畅,泛着柔和莹润的光,脚好看和脸都好看女人,可谓稀少。

林涧默默地移开目光。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的阿瑶的脸上:“日记里,有什么发现吗?”

“我还没来得及看,这一天太折腾了。”阿瑶摇摇头。

林涧的目光若有似无,缓缓看向屋里的堆满的礼物,高定珠宝和桃核、顶级手表百达翡丽、关山的字画、拍卖的瓷器,还有限量版徕卡的相机等等……

她好像都不屑一顾,就这么披着头发,坐在灯下看日记,仿佛那些昂贵的礼物,都不及她手里的牛皮本子重要,

月光悄悄洒进屋子,窗棂上的窗花印在她脸上。

阿瑶的手指抚过纹路,在第三朵雕花处停住——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缝隙,指甲划过时会发出细微的"咔"声。

暗格弹开的瞬间,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

一本靛蓝布面日记本静静躺着,封皮上用金线绣着并蒂莲,只是左边那朵已经被摩挲得起了毛边。

阿瑶翻开扉页,娟秀的钢笔字突然刺痛她的眼睛:

给我永远不能相认的女儿——

但愿这本日记永远不会被你看见。

泛黄的纸页在指尖沙沙作响,母亲的声音穿越时光扑面而来:

1985年3月12日阴

颂知今日又冒险翻墙进来。他说老爷子已经派人去湘西请蛊婆,最迟下月就到。我抱着瑶儿整夜未眠,她的小手攥着我衣襟的模样,像知道要发生什么

纸页上有几处晕染的水痕。

1985年4月7日雨

昀哥今晨带回个女婴,说是从育婴堂找的。那孩子右肩也有月牙胎记,连哭声都像瑶儿。可当我掀开襁褓天啊,她脚底竟有六趾!昀哥跪着求我,说这是唯一能骗过验亲蛊的办法。

这段文字被反复划掉又重写,最后两行字迹几乎力透纸背:

他们要的不是黄金瞳,是双瞳相噬时的‘钥匙’。琼儿必须活着,我的瑶儿却

阿瑶的呼吸突然急促。她快速翻到中间被撕掉的几页,残留的纸根上沾着褐红色污渍。

1985年5月13日雷雨

火终于放了。我亲手把那个六趾婴儿放进瑶儿的摇篮。老爷子在院外咆哮,昀哥死死抱住我,他的眼泪烫伤我的后颈现在只盼喜婆已经带着瑶儿过了嘉陵江。

最后几页的笔迹开始凌乱:

1985年5月20日

琼儿今日突然高烧,喂药时发现她眼底泛起金光。原来他们早就原来双胞胎从来都是

1985年6月1日

颂知说得对,我该跟他走的。可昨夜梳头时,发现发间缠着三根金线——是蛊婆的‘千丝引’。现在连死都成了奢望

最终页粘着一片干枯的花瓣,下面压着潦草的血字:

记住:双子承瞳,必伺其一。

“咔嗒!”

铜镜里,门缝外的黑影突然扩大。付生的龙头拐杖抵开房门,月光照出他手中泛着蓝光的银针:“瑶丫头,你母亲没教过你不要乱翻别人东西吗?”

阿瑶反手将日记本塞进袖袋,梳妆台的暗格里,那片干花突然无风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