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兄。”
“我知道你被伤透了心,很多信任是难以挽回的。”
“但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叛国。你我作为挚友,我可以抛开这一切,无条件地相信你。可陛下必须要为全局考虑,他这么做其实无可厚非。”
“而且当真相查明以后,明知道撤回通缉令,同样会引起轩然大波,同样会让百姓,让诸国质疑朝廷的做派,可陛下仍旧顶住压力这么做了。”
“他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
“真正的罪人,只有萧家。”
殷知行见状,不得不出面劝道。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他、苏仲、萧澜在内,都以为事情迎来了最美好的结局。
殷砚辞不日之后便会被罢黜储君之位,由自己担任太子。
若宁尘能够建立十大世家之一的宁家。
那么有宁尘的支持,有九道仙宗少宗主苏仲的支持,有镇国大将军楚雄的支持,以及一众朝廷重臣的拥戴,大事可期。
而宁尘的拒绝。
会让事情走向另一个局面。
一来,自己缺少了左膀右臂。
二来,天元王朝失去了一位能够极大程度上影响大陆格局的顶级天才。
三来,宁尘拒绝,会让天元王朝满盘皆输,再度沦为笑柄。天元王朝吃了亏,这些不满的情绪自然会落在宁尘的头上,对他也不是件好事。
可哪怕是他出面相劝,宁尘也没有更改想法的意思:
“我知道朝廷当初那么做无可厚非。”
“也请在场的诸位相信,我并未真的记恨天元王朝。”
“曾经为天元王朝做过的事情,我不会后悔。往后就算不再为天元王朝效命,我亦不会成为天元王朝的敌人。”
“现在你们应当也都知道了。”
“国战之后我被魔气贯体,修为尽废。不论是朝廷,还是各方挚友,都曾送来许多丹药助我疗愈,还让底蕴并不足够深厚的萧家破格成为十大世家。”
“但是,这些丹药,基本上都被萧家截留。萧家作为十大世家之一享受荣华富贵,我在这三年前也未曾获得过最起码的待遇。”
“的确,罪在萧家。”
“但也毋庸置疑的是,我其实从未在国战当中获得过什么真正落在自己身上的好处。”
“如此,不也照样过了三年?”
宁尘的话,叫众人哑口无言。
真这么论起来。
不管朝廷付出多少,至少宁尘没有任何一处地方亏欠过朝廷。
那么宁尘付出的无法衡量,还没获得过什么回报,也就没有任何一个有资格在这里要求他做什么。
“宁尘。”
“你是个聪明人。”
“既然深知这一切都是萧家从中作梗,那又何必同朝廷划清界限?”
“朕可以在这里当众向你保证。”
“不论朝廷能否从萧家身上追回三年来的损失,这三年来你应得的一切,都依然会补给你。”
“当然,这些仅仅是对于你作为国战功臣应有的补偿,并不等同于此次朝廷愧对于你所给予的抚慰。”
“你还有什么要求,都可直接同朕提来。”
“名利、地位、财富、顶级器物丹药……只要你肯提,朕都会满足。”
“朕也可赠你一块令牌。”
“凭此令牌,你可自如进出国库,看中什么,只管去拿。”
帝君殷昭很给宁尘面子。
此举不止是为了给所有关注此事的人一个交代。
也是他真的想挽留宁尘这么一位顶级天才。
要知道。
三年前,他就能够在半步不朽时,和不朽境的魔狱女帝拼个两败俱伤。
如今他好似涅槃重生,天赋比之以往更加恐怖,给他一点时间,怕是力压魔狱女帝,横扫诸多强横的王朝都不算难事!
可以说。
宁尘的价值,无法衡量!
不管天元王朝为了挽回他付出多少,都是件相当划算的买卖!
再往大了说。
有宁尘在。
天元王朝甚至就有了一统九玄大陆的希望!
但换做是谁,都会被冲昏头脑的丰厚条件,落在宁尘的心海里,却犹如一片轻薄的树叶,未能掀起丝毫波澜。
他目光澄澈,一如既往地诚恳:
“我想要的只有一个。”
“自由。”
帝君殷昭面色变得难看。
自己给出的条件,放到外面,可以让所有人趋之若鹜。
但这宁尘偏偏只要自由?
难不成自己给出的条件还不够?
可再给,还能给什么?
莫非把这帝君之位让出去,才能叫宁尘满足?
“宁尘。”
“你这是何苦。”
“你身怀绝世天赋,理应肩负重任。”
“若是就这么荒废,对整个九玄大陆来说都是重大的损失。”
帝君殷昭无奈道。
宁尘却是没有被这套说辞框住,他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股远胜于人的超然之态:
“没有我之前,九玄大陆一样安稳地运行。”
“我对任何一方来说,都并非不可或缺的存在。”
“还请陛下准许。”
帝君殷昭看向了殷知行。
他的话宁尘听不进去,那就只有身为挚友的殷知行有希望改变他的想法了。
殷知行同样头疼不已。
他大费周章地请宁尘回来,自然不是为了让他走个过场:
“宁兄,这样吧。”
“这件事我们过段时间再说,先把萧家的事彻底尘埃落定。”
在他看来。
如果宁尘心底里真的是因为心寒,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那想解开他的心结,就只能是严加惩处萧家,让宁尘心里痛快些。
说不准心情一好,再好好劝一劝,他也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了。
只不过。
殷知行不知道的是,宁尘向来执拗,他认准的事情不会更改。
但宁尘同样知道自己在朝廷上这么一直拒绝,会叫陛下等人难堪,能暂且按下不表也是件好事。
等见证了萧家得到应有的报应,自己悄然离去,朝廷就是再想挽留,也全然影响不到他:
“好。”
“先去处理萧家吧。”
殷知行松了口气,带着宁尘告退,向着禁牢走去:
“宁兄,你到底是怎么了?”
“是不是觉得我父皇给出的条件还不够满意?”
“若是如此,你可以私下同我说说你的想法,我定会帮你协调一番,为你争取到最大的好处。”
宁尘将小狐狸重新带回在身旁,步伐轻快,看上去一点都没为这件事而烦扰:
“殷兄,我在殿内说的话句句属实。”
“知道这样或许会让你们难做。”
“但看在我为天元王朝也做过贡献的份上,就成全我这一次吧。”
苏仲加快步伐,微微超过宁尘,而后扭头道:
“宁兄。”
“我猜你肯定还是对天元王朝寒心了。”
“这也很正常,换做是我同样难以释怀,甚至恨不得直接投靠盛乾王朝,叫他们追悔莫及。”
“但你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都在外面流浪,却是不知皇城都发生了些什么。”
“我就长话短说。”
“殷兄应该很快就能顶替殷砚辞,成为储君!”
“也就是说,将来殷兄便是天元王朝的帝君!”
“你可以对其他人寒心,但怎么都不会对我们哥几个寒心吧?”
“听我的,你就留下来,安心当你的世家之主。”
“以后都是自己人,有殷兄,有我给你撑腰,谁也别想再诬陷你、欺辱你。”
宁尘挑了挑眉,露出了由衷为殷知行开心的笑容:
“恭喜殷兄。”
“不瞒你们说,我早就觉得殷兄才更有资格成为储君。”
“但……仍然一码归一码。”
“我的确已经厌恶了这样的生活,只想孑然一身自由自在,只为自己而活。”
“我也知道,你们为了帮我重获清白,定然在这一个多月来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努力。”
“这些恩情我都会牢记于心,有朝一日涌泉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