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献音嘴唇颜色还有些淡,那张姝色无双的容颜多了几分西子捧心的娇弱感。
可莫名的,那双眼睛是坚毅的。
星参收回目光,态度依然恭敬。
“陛下是担心娘娘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和事,浪费心思。
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娘娘是聪明人,知道凡事可再一再二,切不可再三的道理。
何况…天子岂能朝令夕改,此一战,不可避免。”
如此隐晦又直白的提醒,让郁献音沉默了许久。
她想,倘若她能早点儿醒来,是不是事情会不一样?
“大内官之言,本宫铭记于心。
劳烦大内官跑一趟了。”
星参见过无数因为他的容貌而惊艳,但又因为他残缺的身体而露出厌恶不屑的人。
然,贵妃是例外中的例外。
当初陛下还是殿下时,多次穿着一身破衣服溜出去排队领粥的事情,他是唯一知情之人。
不管是想要博一个好名声也好,做戏也罢,君子论迹不论心。
贵妃,是个难得有赤子心肠的人。
更何况她还很聪明,会制糖,会造纸,会酿酒,会做很多新颖的菜。
星参好像逐渐明白,为什么陛下当初一登基就会下旨让贵妃入宫。
或许在目的之外,还有些不可名状的私心?
所以陛下现在才会恼怒。
这叫大概叫嫉妒。
……
南北驱驰报主情,江花秋月笑平生。
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
……
郁献音被变相禁足的日子里,玄真的十万步兵已经抵达了石阳。
而从另一边出发的罗定冶,还在途中暂歇。
看着帐外的雨,他心思起伏难安。
连日来从江陵出发,春雨连绵,道路泥泞。
他几次放缓行程,让将士们原地驻扎,稍作休整。
毕竟倒春寒冷的很。
又淋了雨,不吃些热的,烤烤火,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可看到将士们因此感谢,罗定冶却高兴不起来。
他想起了大军出发前,和贾忠将军的对话。
“那陆良是个洞察人心,控制下属的高手。
若周全能从他的手底下,偷走一个郡送给北周。
那比挟泰山以超北海还难。”
多日以前的贾府里。
罗定冶曾深夜拜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而贾忠不止是个有国家大义的勇者,更是身经百战,稳扎稳打的智者。
不然也不会在武帝驾崩后,果断急流勇退。
两人站在舆图前商讨,烛火下的两张脸同样凝重。
“孟德言之有理。
若事情容易的若探囊取物一般,多半非同寻常。
你推举我做玄真的副手,也是想我在危急关头,能力挽狂澜吧?”
“正是如此,您是三朝元老,也只有您才能制衡玄真。”
罗定冶说完这话,
贾忠却叹了口气,眉头紧皱,显然也没有把握。
“我只怕凭我一己之力,未必能扭转局势。
只盼着能减少些将士伤亡,不至于让我朝的东南防御,全线溃败罢了!”
说着贾忠又看向罗定冶,询问道:“你的策应之战,打算怎么打?”
两人一同看向舆图。
罗定冶指了指其中一处。
“这里,就是周全约定接应的地点,鄱城石阳。
这个地方背靠湖泊,傍依长江,是个绝佳的伏击之地。
若玄真大军进入石阳,西梁只需两面合围,我军必败。
可只要能阻止玄真帅军进入石阳,那您老就是我北周的大功臣。”
罗定冶凝视着贾忠的眼睛。
贾忠不避直视,问出了最残忍也最怕发生的那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