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里,郁献音更希望家人平安。
而战场上刀剑无眼。
在原本的历史线上,夏侯寻再次发兵比现在要晚一些。
上次交手时,对方就改变了作战方案。
所以而今她熟知的历史只能做参考,一切都是未知的。
她甚至不敢确定,这一战爹爹如果真的去了,会不会受伤。
人都是自私的,她也不能免俗。
郁献音不自觉的攥紧了手。
玄祁眼神看过来,在桌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然后五指强势的将她的手打开,严丝合缝的紧扣。
“郁爱卿以为如何?”
玄祁看向郁迟。
站在左列第一排的郁嘉,垂下了眼眸。
“启禀陛下,微臣愿意出战,”
郁迟站了出来。
而对于他这样的回答,大多数人其实都不觉的意外。
北周老将和小将之间,青黄不接,能用的人并不算多。
能让玄祁放心的人那就更少了。
罗定冶其实是个领军人选。
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但玄祁怎么能放心让现在的罗家父子一起领兵?
他用余光扫过低着头不言不语的罗定冶,最后拍板决定。
“既然郁将军也有此心,那就依陈爱卿所言,任郁将军为主将,罗将军为副将,程小将军为先锋,荀尚书为军师。
领兵二十万,明日出发,诸位可有异议?”
二十万?
刚刚陈群说的明明是三十万。
但此次东虞出兵也是二十万,这样来看,陛下的决定其实是合理的。
郁献音没有说话,她知道在这个时代,武将最大的荣耀,就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
郁迟也是如此。
“臣等无异议。”n
文武百官,齐声应和。
当今天子登基才两年多,便已然大权在握。
不容置疑。
……
一场生辰宴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
众人准备离开。
但是荀邵被天子单独留了下来。
罗定冶看着这一幕,有些沉默。
“走吧,回家还得给你收拾行李。”
拍了拍罗廷昭的肩膀,罗定冶转过了身。
罗廷煜和钟楼走在一起。
崔逸不知何时和玄钰熟悉了起来。
一行人前前后后走出皇宫。
罗廷昭看着父亲略微颓唐的背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因为他很清楚,如今他和父亲的仕途是此起彼伏的关系。
现在的天子,绝不会让罗家同时两人都官居超一品。
更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允许他们父子一起出征。
“爹,承认吧,其实,你也不甘心。”
罗廷昭追赶上罗定冶,父子二人并肩而行。
罗定冶闻言,侧过脸看了一眼,嗤笑一声,“你别管那么多,这次出征,切忌不可意气用事。
记住,夫处世之道,亦即应变之术,不可偏执一端,用兵之道,亦然如此,皆贵在随机应变。
夫将兵者,不战则守,不守则走,不走则逃,不逃则死。”
“嗯,孩儿谨记于心。”罗廷昭其实也有自己的计划。
他知道父亲的身体大概是真的出了问题。
他日一旦父亲倒下,罗家会如何谁也不能保证。
玄真和玄礼曾经那么的辉煌,权倾朝野,可现在他们在哪里?
所以此一战,不能败,但也不能胜。
因为外敌若除,鸟尽弓藏。
但这次,或许也是一个机会。
一个逼着天子不得不重用他,但又不能除掉他的机会。
“爹,上次温太医抓的药,今日是最后一顿了,你和大哥先回去,我去帮你取药。”
罗廷昭弯下腰,扶着罗定冶坐进轿子里。
一旁仆人掀着帘子,父子俩对视着。
最后罗定冶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去吧,早点回来。”
“嗯。”
取药只是个借口而已。
他们都心知肚明。
轿辇走远,罗廷煜和钟楼停在罗廷昭身边。
另一边,玄钰边和崔逸说着话,边往这边看。
察觉到目光,罗廷昭也回望过去。
“子让,你不回去吗?”
“你们先回去吧。”
罗廷煜还想再说什么,钟楼拍了拍他的肩膀,轻摇了摇头。
不远处的崔逸,也往这个方向看了眼,“孝安兄这是与人有约?看来我得先行一步了。”
入朝一段时间,崔逸并不会轻易站位。
明面上崔氏忠心的是天子。
而他之所以会和玄钰走的近,也是因为玄钰是天子手中的一把刀。
这把刀,陛下正用的顺手。
“子扬兄慢走,你我改日再约。”
玄钰拱了拱手。
崔逸回之以礼。
另一边钟楼也已经和罗廷煜离去。
仿佛心照不宣一般,玄钰独自一人往回走。
罗廷昭不远不近的跟着。
最终,两人停在了一栋别院门前。
玄钰转身,白净的脸上笑容诡谲,“查了这么久,我以为你会像以前一样,把事情闹大,或是…直接杀了我?”
原来从上一回罗廷昭跟踪女子来到这处别院后,私底下就开始让人追查。
玄钰一直在等。
因为那本就是他故意引得罗廷昭看见宋今禾那张脸的。
只可惜,没能达到他想要的结果。
“要进去看看吗?有时候得不到本尊,有个替身以寄相思也不错。”
玄钰笑的风流,竟也不再掩饰心底的那点儿绮思。
罗廷昭拳头猛然紧握。
此刻周围没人。
他一个闪身上前,出击又险又急,掌风凌厉,拳拳到肉。
“凭你也配,你最好永远藏着你那龌龊肮脏的心思,连同这别院里的人一起,不要被人发觉。
否则,即使是天子,也护不住你。”
玄钰并没有还手,此刻嘴角溢血,被罗廷昭摁趴在地上。
他抹了把血,胳膊撑在地上,大笑出声。
即使衣领被揪住,喘气困难,他也还是一副挑衅的模样。
“龌龊?肮脏?你不是跟我一样吗?谁又比谁干净!
你瞒的过别人,瞒不过我,午夜梦回的时候,你难道不想?
不恨?”
声音像是海妖的蛊惑。
玄钰仰着脸,死盯着罗廷昭,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个表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