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徵华闻言,脸上神色一僵。
随即很快恢复自然,“只要我崔氏屹立不倒,你姐夫就不敢闹到我面前来。
我也不反对他纳妾。”
或许曾经期盼过,但崔徵华很清楚,在他们这段夫妻关系里,情爱不是必需品。
有固然好,没有也无妨。
至于钟楼心底的那个人,不重要。
……
年后的上元佳节夜。
比以往都要热闹。
爆竹声四起,绚烂无比的烟花在街市上空竞相绽放,箫鼓沸腾,灯火错落,护城河深处映射出璀璨的光芒。
人群涌至街市观赏花灯和烟花。
在这热闹之外的一栋隐秘宅院内,玄钰穿好衣衫,大步流星的离开。
身后的屋子里,传出女人压抑的哭声,带着无助和怨恨。
至于从此处离开后的玄钰并没有直接回去。
而是旧地重游,给自己买了一盏兔子灯。
“公子,您拿好了。”
“大哥,你快看,好漂亮…诶呦…”
卖家递过来的兔子灯,被人群中冲出来的小孩给撞到了地上。
玄钰伸出的胳膊僵在半空。
阴郁的目光杀气都要溢出来了,他转头看向“罪魁祸首”。
摔了个屁股墩的小孩,不知为何就不敢出声了。
“阿景,你慢点儿,说了让你小心,撞到人了吧,还不赶紧道歉。”
崔逸也看到了玄钰,而他此刻怀里还抱着小外甥。
在他身后跟着崔徵伶以及钟楼夫妻二人。
“大哥,呜呜呜~”
看到靠山来的崔景撇着嘴,赶紧爬起身躲到了崔逸身后。
玄钰移开目光,将地上的兔子灯拾了起来。
崔逸看了眼那兔子灯,兔子耳朵已经坏掉了。
而玄钰此刻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阿景,道歉。”崔逸冷下了脸。
崔景看了一圈,最后还是探出脑袋道了歉。
“对不起,这位大哥,你很喜欢这兔子灯吗?我再买一个赔给你吧!”
“不用。”玄钰无意与崔氏交恶。
至少明面上不行。
“各位请便,我先告辞一步。”
说完,玄钰就要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忽然脚步一顿。
“胤儿,别拽舅舅的头发。”崔徵华握住了儿子的小手。
但一岁的小宝宝才不会听。
“啊!啊啊啊!”
周围各种喧闹,但玄钰只精准捕捉到了那一声,音儿?
“你刚刚叫他什么?”
他转过了身,目光落在崔逸怀里的小娃娃身上。
崔徵华一时摸不着头脑。
钟楼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他站出来挡在了妻子面前。
玄钰眼珠子动了动,两人对视上。
忽然,玄钰笑了。
笑声是从喉咙里缓慢溢出,没头没尾的说了句,“真有意思,音儿,钟音?
你取的吧?好名字!”
钟楼没说话。
玄钰也不在意,大笑着转身离开。
手中残损的兔子灯晃晃悠悠。
在两人身后,崔逸收回了目光,眉心微蹙。
……
上元节后。
从边关送过来的新年贺礼姗姗来迟。
但浑邪王子被俘,匈奴被灭两万余的消息,还是令人振奋。
“好,好一个罗大将军!”
玄祁合上折子,脸上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尤其看着那一箱箱贺礼。
元狐五张、海龙五张、獭张、天马千张、乌云豹千张、富饼五匣、邠枣五桶。
黄藏千、红藏千、唵叭三匣、吉吉三匣、仙茶银瓶、陪茶银瓶、菱湾茶银瓶。
西宁青肷千张、西宁狐膆千张、西宁天马千张……
“好大的手笔,他也是有心了。
皇后穿一辈子怕是也穿不完。”
这话,星参不敢接。
他捧着一木匣子站在一旁,心中期盼着皇后娘娘快些回来。
“这里面,就是浑邪王子的首级吗?打开。”
玄祁站起了身。
星参将木匣打开,也是幸好如今天气冷,不然这大老远的送个脑袋回来,怕是还没到洛阳就已经臭了。
“待会儿,给皇后也瞧瞧。”
“是。”
星参暂时先合上了盖子。
而被玄祁念叨着的郁献音,这会儿刚被人叫住。
“母后,儿臣给母后请安。”
玄祾腿脚不利索,但礼行的倒是规范。
郁献音审视的目光隐晦而平淡,“起来吧,这样冷的天,你怎么跑出来了?”
玄祾有些踉跄的站起了身,那张有三分像玄祁的脸上,还有掩饰不住的算计。
“儿臣是想给母后请安,自德母妃去后,幸得母后照看,儿臣心中感激。”
“你是陛下的亲生儿子,本宫和陛下夫妻本为一体,自然也会视你如己出,好好照看,你父皇对你也很是关怀。”
郁献音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但没人知道此刻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玄祾闻言似乎很是感激,感动,感恩,还有些不敢置信似的。
“父皇真的关心儿臣吗?那母后能不能带儿臣去向父皇请个安。”
玄祁对子女并不算亲近。
甚至平时大多时候玄祾玄澈都见不到他们的父亲。
也就除了玄瑶来请安时,玄祁会见上一面。
其他两个儿子来,都会被拒绝。
隔着衣裙,披风下,郁献音的手不由地落在小腹上,她在心里发誓,会努力给她的儿子最好的一切。
没有人可以挡他们母子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