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初询问过女儿可曾被什么人欺负过,女儿答得含糊不清,似并没有什么,似她的生活平平淡淡,未曾遇到过什么难事,和普通农户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可怎会那般简单?
一个幼女,那般瘦弱,无父无母,无人相护,要撑起整个家,怎会有那般简单。
定是想尽了办法生,想尽了法子活下去。
她的七七怎可以,将自己所受的苦楚,不该受的苦,这般轻而易举地说出口……
她从前怀她的时候,暗暗许过期许,想着若腹中的是女儿,她定会将世间所有美好都给她,宠她爱她,绝不会让她受半分苦。
可如今呢?
心口宛如刀绞,戚满月尽力忍住不受控制的泪水。
母亲流了泪,忽然背对着她,连着祖母和祖父都红了双目。
戚柒不擅长这种场面,更不知该如何说。
她就站在那里,有些呆傻。
“七七过来。”
是娘唤她。
戚柒听话地走了过去,娘一把搂住了她。
戚满月声音哽咽:“七七果真厉害,竟是个练武奇才。”
戚柒:“还好。”
戚满月笑着拍了拍戚柒的背。
“你是比娘强,娘是弓都拉不开。”
戚柒:“娘要是想,可时常练习……”
戚满月破鼻而笑:“……算了吧,娘的准头也不好。”
戚柒:“娘或许适合弹丸弓。”
戚满月:“……”
说着,戚柒就让忍冬取来了一个弹丸弓,她拿了个石子,就朝着那靶子射去,正中靶心。
试了一回,戚柒就将弹丸弓递给了母亲。
“娘试试。”
戚满月接过了女儿的弹丸弓,试探一拉,倒是能拉动,于是她也学着女儿,拿了个石子,对着那靶子射去。
射在了距离靶子不到一半的距离。
戚柒诚恳评价:“娘这是力道不够。”
戚满月动了动酸胀的手:“……那娘以后注意。”
戚家二老也收回了眼泪,仔细问起了戚柒围猎之事。
戚柒还将她学会了骑马之事说了出来。
戚老爷子一听,拍了一下大腿笑道:“我孙女竟会骑马!你都不知,当初祖父给你母亲寻师傅教她骑马,她是半分学不会,一上马就说腿痛腰痛,哪哪都痛。”
“你娘没甚本事,竟生出了你这般有胆量的。”
戚柒也觉得自己胆量不错,她自幼胆量就大,也可能她一出生就在山上过夜,不怕什么。
谁知,祖父说罢,祖母竟使劲捶了祖父一拳头,声音都与平常不一样:“谁自幼胆量就大,还不是孩子被逼得没办法了,受了这般多的苦,搁在谁身上能没胆量?”
祖父连忙闭上了嘴。
祖母红着眼没罢休:“都怨你,若是当初能在满月生产的时候过去,能变成这样吗?七七能受这般多的苦吗?”
祖父:“是我的错,是我的不是,可那时京都有要事,我脱不开身啊。”
祖母拧了祖父一把:“女儿重要还是生意重要,银子银子银子!就是没有你手里的这些银子,老身我也能靠着医术养着你们,谁也饿不着肚子……”
“钱多招祸,这祸不就是这样招来的吗?”
祖母说了许多,戚柒却不大认同,银子怎会有错?错的明明是人,如何也不能缺银子,若是没银子就只有吃苦的份。
人人都不愿吃苦,到最后就成了缺银子的祸。
往后余生,她都不想再吃缺银子的苦。
……
皇上给沈世杰赐了婚,赐的正是长公主的女儿荣乐郡主。
这在戚柒和赵行乾的意料之中,并不叫人意外。
可这日戚柒午睡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