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污蔑我!我清清白白,她送的吃食,我本以为是她心善,见你可怜瘦弱送给你的。”
“她是在胡言。”
“我如何会对她有什么……”
“你不信我?”
“你为何信她的话?若我只收了她的吃食就算是对她不同,那我对你算什么……”
他那日十分急地解释,说了许多无用的话。
可那日后,她与他之间相处就愈发怪异。
直到有一日董二婶寻了男子与她相看,他得知后,黑着脸抓住了她的手。
将她逼到了墙角,询问她:我不好吗?
她那时才知他的心思。
他红着脸问。
她红着脸不去看他,恨不得刨个窑子钻进去。
他之后还直截了当地问,可愿意嫁给他。
她不知怎的,就点头同意了。
他那时笑得似个傻子。
她与赵横成了亲,成了一间房子,一个床榻的真夫妻。
春桃得知了他们的喜事,怒气冲冲地来质问她,为什么要如此对她。
她问的不是赵横,而是她。
春桃质问她:“你明知道我对赵横有意,你为何要嫁给他?”
春桃那个时候已然嫁了人,有了夫君,她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激动,为何要管她和赵横的婚事。
她疑惑不解,就没顾忌问了出来。
春桃却气得满面通红:“你明知我对赵横心中有情,且赵横对我也有情,你就该离他远些,你为何要勾引他?为何非要用恩情逼他同你成亲?”
原来春桃以为赵横是被逼迫的,可他没有。
她认真答复了春桃:“是赵横要娶我的,我未曾逼他。”
“赵横也说了,他对你没有情谊,他说,他只对我有过心思,只想过与我成为夫妻……”
春桃那日却哭得极为可怜,指着她大喊:“你胡扯,你这般丑陋,他怎会喜欢上你?怎会想和你成为夫妻?”
“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旁人知晓你不在乎赵横没有钱,你不在乎赵横没有地,你不贪慕虚荣,我贪慕……”
她从没那般想过,于是反驳了春桃:“你没有错,你只是想过好日子,这不叫贪慕虚荣,我也不是,我也选了自己想过的日子,不想离开东桥村,不想嫁到旁的人家……”
春桃哭了又笑,指着她:“乔七,你自小就不讨人喜欢,如今也是,你这样的怪人,有几个会喜欢你,赵横喜欢你……”
“你说赵横喜欢你,你看看你自己,你有哪一样比得上我,我若出嫁,我爹娘会给我准备两床被子,还有一个盛衣裳的大箱子……你呢?怕是一个嫁衣都没得穿,你以为赵横真的会喜欢你,不喜欢我?”
“赵横他一没钱,二没田地,连着父母都寻不到,他这样的人,对你能有多好?定是诓骗你,见你好骗,就要骗走你的田地、你的房子,骗走你存的银子,你且等着吧,有你伤心的时候……”
“你我二人往后再无情谊可言!”
之后春桃就离去了,可春桃所说的话,她只一半放在了心上,一半没放在心上。
她与春桃本就没什么情谊,春桃本也看不上她,只赵横被她救下,春桃才与她交好的。
她也不稀罕春桃的情谊。
可赵横对她有没有情谊,却是她在乎的。
本是一嗔言,却成了真。
赵横去京都科举后,再没回来,一年都未曾回东桥村的春桃回来了,还挺着大肚子来到了她家。
笑眯眯地同她说起了话来。
“看我当初说得可对?”
“他并非值得托付之人,我当初也没选错,如今我的日子过得比你要强。”
“他不是个老实的,我早就看出来了,当初还特意提醒了你,他不会对你有情,可你偏偏就是不信。”
“你也是个可怜的,如今也怀了孩子,我知道女子怀孕有多不容易,我好歹是有婆婆伺候的,你却什么都没有,只你一个人,你不怕吗?”
“你啊,就是命苦。”
“东桥村的人都知道你命苦,早有道士给你卜算过,你生来就是吃苦的,自小没爹没娘算是苦吧,我们这些一同长大了,都没有你受得累多,算是苦吧,如今夫君也是跑了,你是挺着一个大肚子,没人帮衬,每日还要干活,是更苦了……”
“我都不敢想,我若是你,早就倒下了。”
“你命苦,是生来如此,不怪别人。”
那一刻,她似还在春桃得意的眼中,看到了怜悯。
人人都有怜悯之心,东桥村的好些善人看她,都会有这样的眼神,有些人看到她只会摇一摇头,以示心中的不忍,有些人则会上前来,帮她叹气,再帮她回忆叙述一番她从前所受的苦楚。
有些从前对她不喜她,也会在看到她后,生出一番不忍和感叹来。
春桃就是其中的一个。
春桃因为赵横接近她,因为赵横厌弃她,因为赵横同情她……
而此时此刻,春桃能认出赵横,她自然一点都不意外。
董二婶都能认出赵横,春桃如何认不出来?
她定是第一眼就看出了赵行乾是赵横,才会如此震惊,如此移不开眼,似被摄了魂。
“赵横!真是你……”春桃喃喃地说着,仰头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赵行乾随意瞥了一眼春桃,目光清冷:“是又如何?”
春桃眼眶当即就红了,紧紧地抿着唇,看着赵行乾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