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头冒黑线:“那怀王的人都已开了口,舅舅何必再上前?徒生事端?”
平东国公:“殿下曾说,人多力量大。”
太子:“……”
他也算是明白了,往后何事莫要与舅舅直说,舅舅是名武将,是比母亲大上十岁还多些,从前上战场拼杀,做何事都太过鲁莽。
舅舅压根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他哪有要与衡王作对的意思。
他分明想与三弟交好!
如今倒是好。
舅舅开了口,旁人就以为是他授意,接连开口附和惩治衡王。
弄得父皇以为他们兄弟不和,对他多了几分失望。
老三定也误会了是他所为。
当真叫人头大。
……
这日京都下了雪。
似柳絮因风起,墨色屋檐渐渐积玉,一片祥和瑞景。
雪初现时。
衡王竟叫人拉来了好几大车的木头。
搁置在后院,堆砌得很高。
不是在别处,而是在王妃的院子前。
王爷身量高大,站在涟漪院前,竟穿着布衣,装扮得似个山野屠夫的模样,大冷天撸起袖子,拿着斧头,朝那木材狠狠劈去。
劈开了第一个,接连第二个,第三个……
劈好的木材被堆砌起来,逐渐拔高。
每每劈足十下,王爷就会站直身子,朝着涟漪院的方向看去,似在等什么人。
见此情景,王府下人个个糊里糊涂,一脸茫然无措。
谁家正经王爷大冷天,下着雪还劈起了柴。
说出去,谁信?
严公公站在旁边,急得满头大汗。
王爷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布衣,这雪越下越大,落在王爷身边,很快融化,都是将王爷的衣裳给浸湿了。
他家王爷,怕不是魔怔了,这是想的啥办法?
哄王妃也不是这般哄的啊。
前几日送宝石,送金银都是正常,便是整个衡王府私库的钥匙都是交给了王妃保管。
王妃仍对王爷不冷不热的,叫人看得心急。
谁知,今日一见下雪,王爷就少有激动急切地吩咐他,叫他去外拉木头。
他不明白,便去拉了一车又一车。
谁承想。
回来后,就见王爷换上了布衣,头上别着一木簪子,拎着一斧头,就在王妃院门前,似个平常农户般劈柴。
就是不用问,也知王爷劈柴是给王妃看的。
实在荒唐。
他不知这劈柴是有什么道理,却觉得王爷定是在装可怜,好叫王妃见了他如今模样,心疼原谅。
可这……
严公公看着快要堆砌成小山,恐怕足够烧一年的木材陷入了沉思。
他是真怀疑,王妃压根不会心软。
都劈这般多了……
与外头截然相反,屋内烧有炭火,温热暖和,忍冬和夏至等人却似烫脚一般,绕着桌案来回踱步,时不时伸头朝外门看。
“王妃,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
“是啊,王爷只穿了一件单衣,长久了恐怕是要生病。”
戚柒起身站在门前,透过敞开的门缝,看到了那用力劈柴的身影。
若是换个情景,换个地方。
她真能看差眼。
忍冬过来试探询问:“王妃,可要叫王爷入内?”
戚柒手拿着帕子,放在鼻尖,嘴角微不可察上扬:“不要。”
忍冬张了张嘴,却也不知该问些什么。
王爷雪天劈柴定有他的道理,毕竟王妃方才听闻王爷准备了木头,就猜中了王爷接下来所为。
随着一声声的“咔嚓”“噼啪”干木撕裂声,她甚至能看到,王妃脸上浮现的笑意。
王爷劈柴,还真的能引得王妃高兴些。
可如此这般劈,也不是个办法啊。
过去许久,所有人急得团团转,外面的雪仍在下,有愈发大的趋势,地上已显了一层白。
“多少个了?”
王妃忽然开口。
忍冬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什么?”
戚柒:“他劈了多少木材了?”
忍冬被问懵了,傻愣愣地回答:“奴婢不知。”
戚柒透过门缝看去:“你去数。”
忍冬:“……是!”
于是乎,忍冬连忙跑了出去,站在那堆砌的木材旁就开始数。
严公公过来,低三下四地求:“忍冬姑娘哦,你快去同王妃求求情吧,放王爷进屋吧。”
忍冬刚数了一半,全然被严公公打乱了,有些急地说着:“王妃命我数王爷劈了多少根木柴,公公莫要打断,妨碍我的公务。”
严公公:“不用数了,老奴算着呢,都是劈了一百一十根了。”
忍冬不大信,还是数了一圈,发现总共一百二十五根,正是她数数间隙,王爷新劈的。
她连忙跑到了院子内,将数的数告知了王妃。
谁料王妃手捧着汤婆子,重复了那个数字,看向了窗外,吩咐道:“去准备沐浴的温水。”
忍冬和夏至皆是一喜,顿时明白了王妃的意思。
王妃定是应允王爷入内了!接下来怕是要叫她们去喊王爷。
谁知,几人没等来吩咐,却见王妃起身,披上披风,推开了门。
风呼呼吹了进来。
王妃裹着赤红色披风,脚步轻盈,朝着院外走去。
这还是自王爷王妃从黔州回来,王妃第一次朝着王爷去。
雪还在下,越下越大,地上被尽数染白,行走间传来咯吱声。
涟漪院门侧栽种的蜡梅,含苞待放。
有几朵已然开了花。
似等的就是这一场雪。
严公公一抬头,就看到了王妃正朝这边走来。
激动得险些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