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女子不似男子气血旺盛,因而手脚会凉一些,但夏日里吃几口冰酥酪也并不会影响身子。

萧琰本意是想哄着人乖乖交出那些画本子,再加上问过太医,才放心让宋稚绾吃了两日冰酥酪。

可到了第三日。

还是吃出了毛病

宋稚绾面色苍白,冷汗直冒,蔫巴巴地躺在床上,怀里还塞着一个汤婆子,紫云用手将汤婆子稳着在她的小腹上,满脸忧色。

今早她还生龙活虎,到了午间,便觉得不对劲儿了。

起初只是觉得浑身乏力,宋稚绾也没多想,索性躺在软榻上看书。

可看着看着,便觉得小腹处开始隐隐作痛,还有些发凉,那股感觉有些熟悉,还没等她多想。

紫月便惊叫一声:“主子!榻上榻上都是血!”

……

宋稚绾来癸水了。

来癸水本是常事,也犯不着请太医,可等太医来的时候,她已经快痛晕在榻上了。

紫月急出了眼泪:“张院判,小主的身子到底如何?”

“莫急、莫急!老夫先瞧瞧”张院判也是急得一头热汗,药箱一扔,哆嗦着手把脉。

早些年,小主子刚来癸水时就是像这般疼得半条命都快没了。

后宫里有些娘娘来癸水时也会腹痛,太医院顶多是开些温经止痛的方子下去,熬过这几天便好了。

但旁人熬得,小主子却熬不得。

又或是,小主子熬得,太子殿下却熬不得。

眼见着宋稚绾每月渡劫般痛得下不来床,萧琰也跟着心疼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太医院那段时间可谓是天昏地暗,一边扛着太子殿下的施压,一边四处寻找古方。

连皇上也惊动了,下令无论用什么药,都要把人治好。

后来宋稚绾精心养了半年,总算是又活了过来,也再没痛过了。

许是那段日子过去太久,连宋稚绾自个儿也不记得了,因而那股痛感袭来时,她一时才没想起来。

西殿的人去请太医时顺带去打听了太子殿下的踪迹。

萧琰正在宣政殿和皇上还有几位大臣商议边疆军情,本是国家大事,但苏公公一听是宋稚绾出了事儿。

想了想,还是去里头报了一声。

结果话一说完,只剩下两位大臣和皇上看着扬长而去的背影面面相觑。

萧琰回去的路上便被侍从告知是宋稚绾来了癸水。

原想着应无大碍,但亲眼见到那张白得毫无血色的小脸时,心口疼得险些将他浑身力气抽走跪在床前。

是他叫小厨房做的那两碗冰酥酪。

他颤着手,接过紫云捂着的汤婆子,锦被下,那双失了气力的小手也是冰凉的。

明明早膳午膳都还好好的,还同他说,晚膳想吃炙羊肉。

他不过才离开一个时辰,怎的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殿里一片死寂。

萧琰脸色阴沉得吓人,他稳着心绪,看向张院判,语气却有几分无力:“今今这两日都用了一碗冰酥酪,可是这个原因?”

张院判连忙点头:“正是。”

虽心里早已知晓,但从太医口中亲耳听到,萧琰还是懊悔不已。

缓了须臾,他又抬起头:“孤记得今今癸水的日子还没到,怎会提前了七八日之久?”

他正是记着日子,才敢给宋稚绾吃冰酥酪。

往常每月她的癸水都是按着日子来的,萧琰也记得一清二楚。到了那几日,别说膳食,连她吃的零嘴果脯都格外上心。

可千叮万嘱,也没算到她的日子竟提前了。

萧琰所问也正是张元判心中所惑,按理来说,仅仅是吃些冰食,并不会导致日子提前。

他抬头看了看,像是不知如何开口,犹豫了半晌,才道:“小主子的癸水向来规律,按理来说,的确不会无故提前。”

萧琰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些答复不满:“你只管说,究竟是为何?”

张院判看了一圈周围乌泱泱的人,王忠立马醒神,挥了挥手,把人全带了出去。

见状,张院判才开口:“敢问殿下,小主子近来可有何异常?”

萧琰想了一通,今今夜夜和他宿在一起,并无异常。

他摇了摇头。

张院判更纳闷了,只好将实情告知:“禀殿下,小主子心火旺盛,此乃阴阳失合之症,再加上近日恐心绪波折,才导致身子失调,故而癸水早至。”

“阴阳失合?”萧琰眉头未展,心中却隐隐有几分猜想,“继续说。”

张院判张了张嘴,心一横,道:“此症由独阴无阳,欲心萌而多不遂而起……”

他抬头看了看太子的脸色,又道:“臣会开些温经止痛的方子,可缓小主子痛经之症。”

至于这阴阳失合,张院判还不敢下方子。

太医院记档会将病症和用药写明,小主子未嫁之身,闺阁之女,哪来的欲心不遂,阴阳失合。

萧琰沉吟片刻,问道:“那这阴阳失合之症……,无需用药吗?”

张院判:“自然是要的,但这病症单单用药也只缓得一时,殿下与小主子是亲近之人,还望殿下再想想,小主子平日里和什么人接触过,或者看过什么、听过什么。”

望着床上昏睡过去的人,萧琰叹了口气:“是孤。”

张院判:“?”

“孤这几日都与今今同床共枕,且有亲密之举,但并未让她承宠,可是这个缘故?”

他一脸正色,张院判却吓得腿软,只觉得自己干完这一把便要被杀人灭口。

“……是、是。”

果然如此。

萧琰心中的闷气郁结,说到底,还是因为他。

他面色凝重:“依你之见,孤应让她承宠,才可调和阴阳?”

张院判一惊,连忙撇清:“臣、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

萧琰的声线骤然冷下,眸中愠怒,“你是想让孤眼睁睁看着她因此欲火攻心,身心受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