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萧琰俯视着他,“难不成要孤亲自去送?”
他昨夜难得入睡,一睡下便做了梦,梦见今今没有他在身边,夜夜都哭得厉害。
萧琰心揪了一晚。
天未亮便起身沐浴梳洗更衣,叫人备好了车马,准备去庄子上。
眼下任凭谁来了,都拦不住他。
苏公公吃了个闭门羹,只好灰溜溜地走了,等他回到宣政殿复命时,马车已经大摇大摆地从宫门出去了。
————
庄子上。
自那日宋稚绾想法子把王忠遣回宫里后,几人没了束缚,整日里是上天入地般疯玩。
苍渊自打那日回宫请命后,也被从庄子上调离了,带了一支小队去苏州寻那个白衣男和苏州知府千金。
临走前,还特地回来同成玉告了别。
顺带着将他记事的小本托付给了苍一。
暗卫虽识字认字,可平日里握刀剑可比握笔多得多。
苍一只恨自己没多长两只手出来。
庄上的李管事这几日也快被这几位主子吓破胆了。
瞧着几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上山下水,什么都敢干。
那后山的马蜂窝也要去戳两棍子。
忧得李管事也苦哈哈跟着去,结果马蜂出来的时候,成玉成碧架着萧淑华跑,宋稚绾一个人跑得更是快,一股劲儿地冲在前头。
没一会儿,几人就跑没影了。
等李管事下山后,被叮得满头满脸的包。
本想着自己能歇歇了。
结果来了个黑衣人给他喂了颗药,好家伙!可谓是药到病除,他又得接着操心了。
这不。
太子妃今日要和几人在庄子的鱼塘里捉鱼。
李管事招呼着人,一大早就把鱼塘的水给舀干了,只留着堪堪到膝盖的水在鱼塘里。
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下水捞鱼,苍一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主子身后。
他不像苍渊,爱藏起来。
反正主子是知晓他的存在的,索性直接站出来,何必躲在树上坐磨人的树杈子。
怪硌腚的。
也不知晓苍渊是什么铁腚,能在树上坐一日
鱼塘里。
成玉成碧两人显然对抓鱼这事儿更熟,成碧从岸上一个纵身跃下,双手瞄准往水里一扎。
“哗啦”一声举起!
她手里便已经多了条扑腾扑腾的草鱼。
成玉不甘示弱,拿着条削尖的竹竿子也下了鱼塘。
此时水浅,那些鱼在她眼皮子底下毫无藏身之处,竹竿下去两三下,便串上了三条鱼。
成臂转身把鱼放进桶里,冲她喊道:“三姐姐,你这样串,鱼都死了都不新鲜了。”
“现抓的还不新鲜?”成玉得意道,“直接烤了吃呗。”
苍一现在不止手不够用了,恨不得再多长一双眼。
一边看抓鱼。
一边看好太子妃。
他背了五个小马扎过来,多的那个是给自个儿坐的。
许是他太过明目张胆地悠闲。
宋稚绾看着那三条“一命呜呼”的鱼,忽然对他问道:“苍一,你会不会烤鱼?”
苍一边在本上记下这句话,边道:“太子妃,属下会的。”
“那你去给我们生火烤鱼吧。”宋稚绾乐呵呵地使唤道。
苍一犹豫地看着手里的笔,略带为难:“太子妃,属下还有殿下交代的事儿要做呢,若没做好,殿下许会怪罪。”
宋稚绾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
哪有什么事儿呀?
不过是监督她罢了。
她在太子哥哥的锦盒里便瞧见过那些本子,记的全是她不在太子哥哥身边时,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可渗人了。
眼下瞧见苍一还在记,宋稚绾从鱼塘里爬上岸,径直走到苍一跟前。
苍一抬头:“?”
宋稚绾双手叉腰,双脚污泥,气势汹汹站在他面前,那双湿哒哒的手扬起一拍,“啪”的一声。
本子应声落地。
上边的墨迹还没干,宋稚绾若无其事地看了半晌,还抬脚上去踩了两个泥脚印。
“”苍一不敢怒也不敢言。
完了。
交差的东西没了,少说得挨二十棍吧
宋稚绾可不管这么多,抬手往边上一指,发号施令:“你去烤鱼,再晚些鱼可就真的不新鲜了。”
再晚些,可就不止二十棍了
苍一只好跟着管事的去拾了干柴和腌料来。
他坐在小马扎上,隐隐地还能听见一些声音。
“绾绾,这个暗卫好像没有之前那个鬼里鬼气的听话,磨磨唧唧的”
“是啊绾绾,这个也没有苍渊好看不对,什么鬼里鬼气?五妹妹你怎么说话的?”
“我、我没说错啊”
“诶,绾绾,你说皇兄是明日来还是后日来?要是皇兄在的话,我们可就不能玩这些了”
“嗯我也不知晓,但太子哥哥一般都会提前来,说不定今日就来了”
青林翠竹,山田水地,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欢腾的肥鱼从腿间窜过。
萧淑华听见这话愣了一瞬。
手里的鱼便趁着这会儿遛走了。
她视线跟着鱼儿走,不经意抬头时,被日头晃了下眼,有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眼里出现了不干净的东西
方才苍一坐的树荫下。
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十分华丽的雀蓝。
像是不嫌脏似的,慢悠悠地弯下腰,捡起那印了两个泥脚印的本子,笑得肆意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