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改变天下的举动
赵东流愕然地看着张晨。
他刚刚就在担忧商人们的处境，没想到张晨便提了出来。
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末位，一直受人鄙夷。
做生意时，需要历尽千辛万苦，遭受层层剥削。
平时生活也会遭人讽刺，参加聚会，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如果只是单纯的做生意，根本活不下去。
那些混出头的，要么卑躬屈膝，要么就得成为大家族的走狗。
他把家族产业拓展到现在这地步，其中的心酸根本不足为外人道。
世族总是写文章抨击商人唯利是图，阴险狡诈。
但在他看来，这个评价更应该用来形容世族。
世族自己虽然不做生意，却把生意全部放在家中妻妾或者是管家的名下。
或者把农人的土地全部抢走，不给别人活路。
赵东流及其祖上三代人历经千辛万苦，才把家族经营到如今的程度。
可即使贵为皇商，他也依旧战战兢兢，生怕哪天就被砍掉脑袋。
所以他一直都想改变普通商人的处境，只是苦于没有门路。
世族早就把科举这条路封死了。
张晨忽然那么讲，难道有办法改变这个局面？
赵东流抓住张晨的手，声音颤抖地问道：“如果真有办法能够改变我们的处境，你将是我们千万商户的恩人。”
张晨摇头说道：“赵伯父，要改变你们处境的是你们自己，而不是我。”
赵东流苦笑道：“如果我们真有那个本事，哪会到现在都受到剥削。”
他十分无奈。
商户们都知道他们的处境不佳，可谁也无法改变这一局面。
即使侥幸有人跃上龙门，最后也跟世族同流合污，反过来打压商户，将其他人压得更狠。
他将这些情况以及自己的担忧全部讲了出来，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你有办法，就直说吧，我必定全力配合。”
张晨之前去平洲赈灾时就留意到，当地的大户都以家族为单位，一层一层地压下来，规矩非常森严，小的商户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看见这情况，他便萌生出想要做点事的想法，只是迟迟没有形成体系。
今日碰上平阳侯闹事，动不动就拿皇帝的权势压人，甚至要杀他全家。
他终于意识到，为何总有人抨击封建体制。
当前的情况就是症结所在。
皇室就像是一棵参天巨树，高高在上，遮蔽了所有的阳光。
偶尔从树叶缝隙中透入一点光线，也被那些缠绕在树上的藤蔓抢去。
树根底下的杂草野花，得不到阳光，也没有雨露，只能一点点地枯萎。
张晨必须承认，若是没有系统，他与如今在底层挣扎的万千百姓没有任何区别。
但事情好就好在此处，他无需假设。
他不仅拥有系统，可以兑换许多神奇的物品，同时还拥有跨越千年的眼界。
他不会那么傻，一上来就去挑战皇权，而是要慢慢地一点点地修剪这棵大树的枝芽，同时将所有的杂草聚拢起来。
只要力量汇集在一起，同样可以与大树抗衡。
还是那句话，他不打算主动闹事，但要是谁想对他动手，他也绝对不会束手待毙。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些被世人瞧不起又极有野心的商人，尤其是游商，将成为他的力量。
他辅助赵东流冷静地说道：“伯父，你别急，此事并不是小事，如果我说这需要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努力，你可还愿意做？”
赵东流的表情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盯着张晨。
张晨叹息一声，心想，想要做成事情就必须有愿意牺牲自己的先锋，然而一般人根本没有那个勇气。
看来他得把计划再调整一下，降低难度，再来说服赵东流。
他在心中思索片刻，正准备开口，赵东流忽然狂笑起来，无比激动地说道：“居然是只要十几年就能成事？贤侄，你说的是真是假，莫不是在故意诓我？”
张晨愕然，十多年是他预估的一个比较长的时间。
他觉得顺利的话，几年就能达成。
“伯父要是觉得十多年时间太长，我可以……”
话还没有说完，赵东流就飞快地打断他：“不长不长，一点也不长。”
“我做梦都想在活着的时候看到那巨大的改变，我不求与世族平起平坐，只求我们商人出门时也可以抬头挺胸，不再受气。”
“贤侄，你说吧，究竟需要我做什么？只要真能达成夙愿，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他的言语激动，眼中闪着亮眼的光芒，就好像是燃烧的火炬。
张晨猛地一惊，他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商人们的野心。
这也不怪张晨。
虽然他获得了这具身体的记忆，但他毕竟曾经生活在一个人人平等的时代。
在他印象中，商人，尤其是有钱的商人，不仅不会被人瞧不起，反而还会受人追捧。
他看见只用几句话就说服了赵东流，心中镇定下来，便说道：“伯父，先按照我刚才说的在京城中造势，动静大一些。”
“让街头巷尾的乞丐以及流浪儿们四处宣传平阳侯造假的事，然后你们一家子全都躲起来。”
“若是可以，最好做出要散尽家财买命的模样，引动其他商人与你们一同闹事。”
赵东流沉吟道：“闹事怎么个闹法？”
张晨说道：“简单，让那些有存货的商户把货物压在手里，不要卖出去，街上的杂货铺能关就关。”
罢工的手段在以后十分盛行，可现在还比较新奇。
张晨手把手地教导对方，收钱时要挑选几个身患重病、不怕死的人，当明面上的领头者。
接着他还得算出一些利益，把商户们聚集起来。
前者好说，后者却有些难度。
毕竟商人逐利，多数又跟世族有千丝万缕的瓜葛，光跟他们喊口号是没用的。
给他们的利益必须足够大，他们才会见利而动。
张晨沉吟道：“这样，你召集他们时告诉他们，只要大家团结一心，他们就可以拿到琉璃生意，以及共享便宜的造纸配方。”
赵东流听得一愣一愣的，刚开始还有些自己的想法，后来除了点头，根本不知该做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