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队长，不知道那位杨柳知青什么时候能回来？”
刘主任频频看表，显然，他已经有些着急了。
也是，上午他们就从单位出来了，跋山涉水的，下午才终于到了岭山大队，又在大队长家待了快俩小时，到现在还没见到那位女知青呢。
眼见就到晚上了，再这么耽搁下去，怕是要完不成周厂长交代的任务呢。
“应该快了！两位同志，你们别着急，我那小儿子已经往山脚下去了，但凡小杨知青从山里出来，指定会第一时间跑回来报信的。”
说曹操曹操到。
早就被自家老爹安排到山脚下去等人的程立东，几乎是旋风一般跑进的自家院子。
还没进屋，大嗓门就已经传了进来。
“爹，小杨知青回来了！”
大队长脸上显出一丝尴尬，自家这个小儿子啊，吵吵嚷嚷的也不分个场合。
“刘同志，杜同志，你们别介意，乡下孩子大嗓门惯了。”
“程大队长，你这说的哪里话？自己家里没那么多拘束，倒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两位同志不介意就好。”
在大队长眼里，机械厂现在可是他们村的大主顾，万万不能得罪。
今年冬天，想必村里会有更多人跟着一起种菜养兔，他还指望着机械厂这尊“财神爷”帮村里人过上好日子呢。
“既然小杨知青已经回来了，那我现在就带两位同志过去吧。”
杨柳才刚到家，把分得的五只兔子收进兔笼，院门便响了起来。
其实今日进山捉兔子没少抓，怎么着也得有一百多只，可谁让今日跟着进山抓兔子的人多呢，平均摊下来，每户能摊上五只已经算不少了。
“程叔？您怎么过来了？”
大队长错开身子，杨柳这才看见大队长身后还跟了两个生人。
“这两位是——”
大队长赶忙介绍，“这位是县城隆平机械厂一生产车间主任刘同志，这位是一生产车间的技术员杜同志。”
“两位同志好！”杨柳打着招呼。
“杨柳知青，你不记得我们了？小年那天你去送菜，还帮我们翻译了修理说明呢！”
小杜眼里满是惊喜，奔波了一天，终于看见正主了。
杨柳眼中闪过一抹狐疑，可随即眼神一亮。
“是你们？我想起来了。”
事情已经过去大半年，若不是小杜提醒，杨柳都记不得这两个人了。
“你们是专程来找我的？”
杨柳看向刘主任，她记得这位同志，好像在机械厂还挺有权利，就连这位小杜同志都听他的呢。
“对对对！杨柳知青，是这样的，我是奉了我们机械厂周厂长的命令，特意来请你帮忙的。”
“你们进来说吧。”
杨柳想邀请几人进屋，可眼见就到晚上了，刘主任哪里还有耐心进屋说，他心里急着呢。
“不用不用！我把事情说说，杨柳知青你看能不能帮个忙。若是能行，咱们这就出发回厂里。”
这么急的吗？
虽然心里纳闷，但杨柳仍是笑着点头，“您说。”
“是这样的，我们厂长从京市带回来一台外国友人捐赠的仪器。巧的是这台仪器的使用说明手册是用法文写成。
可你也知道，我们厂里没有能看得懂法文的，这不我就想到了杨柳知青，你看看能不能帮帮忙？”
杨柳没说话，脑子却在快速转动着。
听说机械厂就有翻译啊，上次不就是因为那位翻译没在厂里，自己才误打误撞挣了笔奖金的嘛。
难道是——那位翻译这次又不在厂里了？
短暂的沉默，不仅让刘主任两人心里忐忑，也让大队长误会了。
“小杨知青啊，这是机械厂的大事，你看——”
大队长不停给杨柳使这眼神儿，示意杨柳赶快应承下来。
杨柳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只是分神，并不是想拒绝的意思。
她还指望着通过机械厂把县城几个大厂的食堂全都拿下，争取今年冬天让岭山大队成为和平公社的第一大队呢。
至于得罪机械厂的事？
她是真没想过的。
“没问题，我可以帮你们翻译，什么时候过去？明天吗？”
在等待杨柳回答的时间里，刘主任紧张的直搓手。
直到听见杨柳肯定的回答，刘主任悬了足足一天的心，这才落了地。
“杨柳知青，你答应了？那还等什么？厂里着急着呢，要不咱们这就去？”
杨柳抬头看了看天色，眼见着再有一个小时天就黑了，真这么着急的吗？
刘主任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嗯，就是这么着急。
大队长也有些犹豫，现在天还没黑，路上还算安全。
可等天黑下来以后呢？
他们岭山大队到县城骑自行车的话，得两个多小时，到时候晚上山路行车可不安全。
再者小杨知青一个大姑娘，黑布隆冬的天，就这么跟着两位男同志去了，他也不放心啊。
还在一边乐滋滋的看热闹的程立东哪知道，上一刻他还是个看客，下一刻就无辜中箭。
“老三，你回家骑自行车，也跟小杨知青一起去。”
“对对对，是我们考虑不周了！”
刘主任后知后觉，是他心急了，考虑问题没考虑全面。
要不咋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别看程大队长只是村里的一个小官，可考虑问题还挺全面。
“还有我！大队长，我也跟着一起去吧。”
不知什么时候，沈焕白已经站在了大队长身后。
大队长见是他，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成，你这孩子向来稳重，你去我也更放心一些。”
等程立东从家推了自行车出来的时候，迎接他的人里就多了一个沈焕白。
“爹，他咋还——”
不等程立东的话说完，大队长已经一烟袋锅子挥过去了。
“哎哟！爹！你咋打我？”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瞎咧咧。”
程立东不吭声了。
没办法，血脉压制啊！
来时的两人两辆自行车，现在变成了一行五人三辆自行车。
最让程立东无法接受的是，大队长接下来的一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