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陛下，敢赌吗？
朝堂之上，所有朝臣都需要看皇上的眼色。
皇上喜欢打压太子，其他人自然不待见，三皇子李元泰，四皇子李元杰，六皇子李元瑞哂笑不已，纷纷附和。
“就是，世界上没有全才，这个韩平，能够经营工坊，已经是良才了，父皇圣明，自然会有赏赐。”
“可不仅仅会经营，韩平此人还有诗词之才，如今名动大越，十分了得，但看他生平，未有领兵经验，连边关都没去过，如何退柔然大军？”
“呵呵……知道太子爷您求贤若渴，想要把天下贤才都收入囊中，可也不必夸口至此。”
“韩平是父皇的子民，是大越的人才，太子那么急切，想要拉拢，其心可诛啊。”
……
几个皇子是特别容易拧成一股绳的，要当皇上，先要当太子，自然要把太子李元亨给搞掉。
他们说的话，十分有道理，朝臣们纷纷点头。
正因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才干，所以才会有六部，才会分文武。
真有一个人，什么都会，那不就显着他了？
其他人怎么办？
被讥讽的脸色通红，李元亨本能地想要退缩，却硬生生地咬牙挺住。
不是他不想韬光养晦，在刚开始当太子的那几年，他便是这么做的，凡事低调，想着已经当太子了，只要苟下去，帝位早晚是自己。
结果，在朝堂上没有援手不说，就连东宫也被渗透，不光说的话统统泄露，他还差点被人毒死。
那时他便明白了，夺嫡之路凶险无比，身为太子的他，是低调不了的，他必须一直争下去，一直斗下去。
要么成为九五之尊，要么万劫不复。
就算眼下他放弃太子，他也活不了。
将心比心，如果他登基了，肯定也不会放过眼前的几个弟兄，不把他们杀干净，怎能平心头之恨？
“父皇！据儿臣所知，韩平已经前往渔阳城。”
“请问父皇，如果他真的击退了柔然大军，该封什么爵位？”
想要封爵太难了，李元亨想先说好，毕竟，很多时候，朝堂是无对错，无是非的。
说你有错，你就是错了，说你没错，你就是没错。
就算有天大的功劳，经常朝臣们一通议论，说不定就能给你定罪，来个满门抄斩。
道理？
熟读四书五经的各位儒家大能们，最擅长的，便是讲道理，黑-道理说成是白的，那是拿手好戏。
“你这是要和朕赌一把？”
从来，景武帝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已经说了，世上没有这种人，太子竟然反驳，他顿时不悦。
想着太子应该会退缩了，哪知道李元亨大声道：“儿臣正有此意。”
立刻，嘲讽声充满朝堂。
其他几个皇子，乐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他们平常打压太子，努力让太子出丑，只是一向里，太子谨慎，很难抓住把柄，今天可算是抓住了。
“父皇！太子之言简直大逆不道。”
“祖宗有灵，赶紧降下天雷，劈了太子吧。”
“太子好大的胆子，这是自诩见识胜过陛下了？”
“太子狂悖，该当圈禁反思。”
……
整天听景武帝称孤道寡，李元亨发现，自己才是真正的寡人。
偌大的朝堂，连一个自己人都没有，都认定了，他这个太子当不长。
现在是困兽犹斗，他选择相信陈文灿的眼光，押注韩平有通天彻地之才。
挺直了腰杆，他昂然道：“君有诤臣，不亡其国；父有诤子，不亡其家。不管是几位臣弟，还是满朝公卿，都只会阿谀奉承。
正因如此，国事艰难至此。
儿臣今天逆天而行，就是想告诉父皇，天下之大，俊才多矣。
以儿臣所见，这位韩平，便是超凡入圣之人才。
如果儿臣见识不对，甘愿舍弃太子之位。
父皇可敢一赌？”
为国为家为自己，李元亨愤然一搏。
他真的没有选择了，作为太子，被孤立到这种程度，被废也是迟早的事情。
今天他要振聋发聩，让自己的声音，响彻朝堂。
假如韩平真的能击退柔然大军，他的声望将会一飞冲天。
“好！好！太子是把朕当昏君了。”
“我便和你赌了，如果韩平真能击退柔然大军，我封他侯爵。”
“如果不能，你便自裁以谢天下。”
儿子算什么东西！
敢和自己唱反调，景武帝杀起来，是丝毫不会手软的。
反正他有几十个儿子呢，杀几个，毫无心理负担。
更不要说，就算把所有儿子放在一块，也无法和帝王之位相比。
“儿臣遵旨。”
面色苍白，李元亨勉强支撑。
这一把，他是把自己的一切都赌上去了，就等结果了。
其他几个皇子面带欢悦，都认为李元亨死定了。
太子死了便要立新的太子，又有一番争夺。
讨论完韩平的事，景武帝话头一转说道：“柔然大军兵分六路，攻势猛烈，各位爱卿，是和是战，你们有什么看法？”
谈和！
这是景武帝想要促成的，能站在朝堂上的，都是人精，只要皇上提出和这个选择，就是想谈和。
如果想一直打下去，应该谈怎么打的问题。
只是，要想和谈，就必须割地赔款，这是必须的，谁让人家柔然占据优势呢。
“父皇，儿臣认为应该和谈，如今灾情越加蔓延，有些地方，暴民四起，攘外必先安内。”
见没人说话，四皇子李元杰站了出来。
他知道，和谈会招来骂名，但他更知道，皇上需要有人承担这种骂名。
他愿意帮皇上背负骂名，这才是尽忠。
“四皇子谋国之言，老臣赞同。”
“请陛下派出使臣，和柔然建立联系。”
“另外，应该督促边关将士，如果这时能打一场胜仗，和谈便容易许多。”
“可以将大军推进过去，逼迫柔然和谈。”
“不妥，万一打了败仗，柔然只会更加猖狂。”
“如不能痛击柔然，他们必然狮子大张口，难道他们要整个怀荒，也给他们？”
……
和谈是一揽子工程，牵扯的事太多了，朝中大臣往往都是纸上谈兵，说的有道理。
问题是，怎么办到。
没错，打赢了好谈判，问题是打不赢啊，如果能打赢，还谈判干嘛？
商量来商量去，指派了一个六品侍中，名叫姜道昌的，临时提拔为四品中郎将，出使柔然。
因为是刚刚接触，不能派太大的官过去，同时又必须能够准确传达皇上的意思。
姜道昌原来是近卫，和皇上走得近，后来当过厩监，管理皇家马厩，也就是弼马温。
显然皇上已经和他说过了，姜道昌倒是大大方方地，受了节杖。
“父皇，儿臣以为不可。”
“韩平已经前往渔阳城，若他能击退柔然大军，到时，便是柔然要与我们和谈，是他们要割地赔偿。”
“如今势弱而往，只怕谈出的结果，与我方极为不利。”
想着都豁出去了，李元亨又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