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朝光熹微,金阶之上,百官列立。~小¢税·宅~ ¨蕪!错~内!容/

文武百官齐聚,大殿中却透出一股难言的压抑。御史中丞手持奏章,沉声念道:“靖毒使擅自调兵回京,军列入城未禀,恐有逼宫之疑,请陛下慎断。”

紧接着,太傅老声咳嗽,拱手上前:“陛下,臣等皆以为,边将有功归来,自当褒奖,但行径无度、僭越礼法,则当重处。”

王国司马立于侧旁,温文笑着:“陛下,臣并非质疑靖毒使之功,但如今四镇震动,边防之兵皆心向一人,这岂非动摇社稷之兆?臣愿以百官之请,为陛下稳大炎之纲。”

殿内低低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几位年轻的御史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像嗅到血腥味的獒犬。有人冷笑:“靖毒使不过一介武夫,居然敢以三千铁骑震九门?这是将自己摆在什么位置?”

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面色不显怒喜,手指却缓缓敲击扶手,发出轻微的“咚、咚、咚”声。殿内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昨夜,他未入宫。”皇帝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压下百官:“可他,送了一样东西来。”

众臣一怔。

大内侍卫持一封密函踏入大殿,跪地双手奉上。皇帝缓缓接过,未急着拆开,只是扫了一眼台下王国司马。

王国司马神情不变,依旧是那副温雅笑容,拱手道:“臣信靖毒使所呈,不过一纸武功、边功,难掩僭越之失。-兰!兰~蚊^学. ~冕~废¨悦^毒,”

就在这时,大殿门口,传来一道不合时宜的通报声——

“柳郡主求见皇后娘娘——”

王国司马眉梢微挑,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划过。他早知柳映雪定会入宫求情,可求情又能如何?朝堂大议,是皇权与文权的角力,不是儿女情长能插手的事。

他正要开口继续劝谏,却见皇帝已展开密函,指尖掠过其上印迹,忽而眼神一变。

王国司马瞳孔微缩。

密函上的封印……不是萧逸手笔,而是——圣谕令?

这时,殿内悄然响起一道声线低沉的提醒。谢玄的暗线已混入大殿之中,附耳轻声:“司马大人,东宫的线,断了。”

王国司马猛地抬眼,却见皇帝唇角微微一勾。

……局势,开始翻盘。

王国司马心中一紧,却仍维持住脸上的温和笑意。

皇帝手中那封密函,薄薄一张,却像重若千钧的利剑。皇帝缓缓展开:“司马卿,你可知这是什么?”

王国司马微一拱手:“臣斗胆猜测,不过是靖毒使求功之书。”

皇帝眼中寒光一闪,淡淡道:“非也。\s\h~e′n*n\v~f\u+.\c.o?m+是顾怀瑾私通东宫、贪墨边防粮草的证据。”

话音未落,大殿之上,几位文官脸色刷地惨白。

“怎么可能?”王国司马心中骤然生出不祥预感,猛地抬眼。

只见一名大内侍卫捧着数道供词和账册,自殿外缓缓步入,那是昨夜被秘密送入宫中的密证,涉及三府五部、七名中高级官员,勾连顾怀瑾一系,甚至牵出东宫。

皇帝淡淡道:“司马卿,本以为你为国谋划,朕容忍你、信任你,甚至让你主事中枢,可如今……你要如何自证清白?”

王国司马的笑容僵在脸上。

朝堂内瞬间哗然。

“这、这怎么可能?”

“顾怀瑾不是退了?怎么还——”

“那东宫……”

萧逸未入殿,却用一封密函、一道暗线,将朝堂局势掀了个底朝天。

王国司马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深吸一口气,依旧躬身一礼:“陛下,臣……愿受查问。”

皇帝看着他,冷冷吐出一句:“司马卿,朕最怕的,不是有人犯错,而是犯了错还要狡辩。”

一时间,原本坚定站在王国司马身侧的文官们微微后退,甚至有人悄然侧身,与他拉开一步距离。

这是官场最直接的信号。

王国司马心头一阵冷笑,目光微沉,忽然抬眼看向殿门外的方向。

——萧逸,你好狠的算计。

而此时的金阶之外,柳映雪半跪于宫门之前,望着殿内的高台,心中低声念着:“他若撑得住,我便陪他共生;他若撑不住……我便陪他共死。”

殿内气氛骤然压抑。

皇帝缓缓起身,衣袍拖地,步步走下龙阶。大殿两侧,文臣武将齐齐低头,唯余王国司马,孤身一人,挺直脊背。

“司马卿。”皇帝低声道,语气中带着未明的笑意,“你知朕最佩服你哪一点吗?”

王国司马眼神微动,低声应道:“臣不敢妄测圣心。”

皇帝站在他面前,负手冷笑:“朕佩服你,布局多年,未曾败过;佩服你,即便至此,仍能笑着应对。但你最错的一步——是把萧逸当成了外敌。”

“他是外敌吗?”

帝抬眼,望向殿外金阶。

那一瞬,所有人都顺着皇帝的目光,看见那站在晨光下的白甲将军,带着一身杀伐之气,带着镇守疆场归来的威势,带着满身沉静却不容忽视的力量。

“萧逸。”皇帝低声喃喃,“你知朕为什么一直不用你吗?”

萧逸抬眼,隔着金阶,隔着殿门,缓缓一笑:“因为陛下怕,怕臣是柄双刃剑,既能杀敌,也能伤己。”

殿内,空气一滞。

皇帝眸色骤然沉下。

王国司马眼神一亮,猛然一步上前:“陛下,臣愿……”

话音未落,皇帝抬手,打断。

“退下吧,司马卿。”皇帝冷冷开口,“东宫之事,待查清再议。”

侍卫应声而入,两侧押住王国司马。殿中群臣皆色变——谁都没想到,这场风暴竟来得如此之快。

而殿外,柳映雪轻轻吐出一口气,半跪的身子微微一松。

谢玄站在她身侧,苦笑道:“将军又赢了。”

柳映雪却没笑,低声道:“不是赢,而是——他还能站着。”

晨光透过金阙,洒落在萧逸的肩头。

他负手而立,眼神平静,心中却明白——这场胜负,只是权谋新局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