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君 作品

第七十六章 第二个阶段的毒蛊

金殿之上,寂静得能听见风声。

“东宫储君,私通外敌,雇佣影子殿刺杀国臣,证据确凿,当废!”皇帝的声音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冷厉,回荡在群臣耳畔。

太傅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陛下,殿下乃国之根基——”

“再言一字,连你一并治罪。”皇帝眸光微抬,冷如霜刀。

萧逸立于殿中,面色淡漠。身披黑金战袍的他没有多言一句,只在皇帝发话的瞬间,微微颔首:“臣,领旨。”

那一刻,群臣无不心惊胆战。这个人,从西北杀回京城、从百官围剿中杀出一条血路,甚至连东宫都在他的铁证之下崩塌。此时此刻,谁还能拦他?

顾怀瑾神情惨白,衣袖在袖中微颤。他猛然抬头,声音嘶哑:“臣愿请命入北地,平乱立功!”

皇帝目光森冷:“顾怀瑾,念你一世功名,流放北地,从此不得入京。”

“陛下!”顾怀瑾嘶声大吼,双膝爬向龙阶,却被侍卫冷冷按下。那一刻,他眼中满是绝望与恨意,直直看向萧逸:“是你,是你毁了我!”

萧逸只是低眉,眼中不见一丝波澜。

殿外,风起云动,世家系的暗线像是感知到了主人覆灭的信号,纷纷退散、溃逃。京中街巷,已经有敏锐的官员开始察觉,这一夜,将是朝局彻底换血的节点。

而柳映雪,则站在宫门外,眼神柔和中带着淡淡笑意。她远远望着萧逸的身影,心头微微松了口气:“终于,压住了。”

然而下一刻,她眼前一阵恍惚,脚步踉跄,猛然一口血涌出,洇染在银白甲胄之上。

“柳将军!”随行的侍女惊叫一声,扶住她。柳映雪面色惨白,抬手按住心口,轻声道:“我……没事。”

可谢玄的身影已在不远处急步赶来,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不,这蛊毒……怕是进了第二个阶段。”

夜幕低垂,京城灯火璀璨。权谋刚刚翻转的棋局里,新的危机,已然悄然降临。

夜色沉沉,谢玄一路快步,踏入临时医帐,双眉紧锁。

“快,把郡主扶到榻上!”他沉声喝道,医童们连忙应声。

柳映雪胸前甲片剥落,里衣下已是一片青黑,蛊纹沿着锁骨蜿蜒而下,仿佛细小蛇影在皮肤下蠕动。

“谢玄……”她抬眼,声音微弱却坚定,“不要告诉他。”

谢玄手一顿,深吸口气:“可他迟早要知道。”

帐帘外,萧逸的身影倏然一闪。

“谢玄。”男人声音低沉。

谢玄一惊,回头看见萧逸缓步走入,眼神沉如寒潭。

“告诉我,她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柳映雪张了张嘴,似想说什么,却被萧逸抬手按住肩头,低声道:“别骗我。”

谢玄终于闭了闭眼,沉声道:“是千丝蛊。”

帐内空气顿时凝固。

萧逸声音冷得发颤:“千丝蛊,不是早已绝迹?”

谢玄低声:“……中原旧蛊门的人还在。”

柳映雪微微喘息,抬手想握住萧逸的手:“我没事。”

萧逸俯下身,额头抵着她的指尖:“没事?柳映雪,你知不知道,我从来不怕千军万马,怕的就是见到你这样。”

柳映雪眼底泛起一丝笑意,指尖轻触着他的鬓角,轻声道:“可你扛住了东宫、扛住了顾怀瑾……还扛得住我吗?”

萧逸一笑,声音却暗哑:“就算扛不住,我也要扛。”

帐外,一名亲兵快步而来:“将军,影子殿残党出逃了!”

萧逸缓缓站起,目光一片森冷:“……去追。”

他回头看了一眼榻上的柳映雪,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等我回来。”

那一刻,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拉得极长,像一柄即将出鞘的长刀。

清晨,宫中传来急报,东宫彻底被废黜,顾怀瑾被皇帝亲口下旨流放北地。

朝堂震动,京中各大世家一夜之间风声鹤唳,不少曾依附东宫、顾氏的人急忙收拾金银、闭门不出,生怕被牵连。

而在靖毒营中,萧逸却没有露出丝毫笑意。

大帐内,他单手持着一卷兵符,另一手缓缓摩挲着桌案上最新送来的情报。

“东宫兵权……已归将军。”副将带着一丝敬畏的声音响起。

萧逸抬起眼皮,声音平淡:“王国司马呢?”

副将低声:“仍留京中,但……有人见到他进了御书房。”

萧逸低低一笑:“好,很好。”

帐后,柳映雪扶着谢玄缓步走出,她的脸色仍苍白,唇角微微抿着:“你猜,皇帝会怎么想?”

谢玄轻叹一声:“大概在想,萧逸你已无敌于朝堂……接下来,便轮到他和你了。”

柳映雪抬眼望向大帐内那道高大的背影,轻声喃喃:“无敌……才是真正的危险。”

谢玄看着她:“你在担心什么?”

柳映雪微微笑了笑:“我不怕皇帝,我怕……他太累了。”

萧逸翻过手中最后一封密报,指尖一顿,眼底寒光骤然一闪。

“东境动乱。”他缓缓开口。

谢玄猛地一惊:“什么?”

萧逸抬眸,淡淡道:“影子殿残党并未全灭,他们带着人逃往东境……中原蛊门,也在那里。”

谢玄脸色一变:“他们敢挑这个时候?”

萧逸淡淡一笑,眼神锐利:“挑的时候,不正说明,他们有人撑腰吗?”

他缓缓起身,声音低沉而坚定:“整理兵力,东境,我们走。”

柳映雪握住他手臂:“萧逸,你知不知道,你一旦走出去……这一次,就是天翻地覆。”

萧逸低头,在她耳侧轻声道:“翻天又如何?只要你还在这里,等我回来。”

夜幕低垂,京城的灯火映照在大内宫墙之上,金色的檐角泛着寒光。御书房内,皇帝负手而立,王国司马站在他身后半步之遥,眉眼低垂。

“东宫没了,顾怀瑾废了,礼部、太傅……一一清理干净。”皇帝的声音不急不缓,宛如闲谈,然而字字透着薄凉,“现在,整个朝堂,只剩下一个名字。”

“萧逸。”王国司马轻声应道。

皇帝缓缓转身,眼神落在桌案上的密报上,那一行行字仿佛血迹般渗入宣纸:“他手握东境兵权,北疆、南疆旧部皆有归心之意,就连百姓也立碑称颂。他走到这一步,已经无人能制。”

王国司马抬眼:“陛下……可有打算?”

皇帝冷笑一声,慢慢坐下:“孤从未打算让他全身而退。”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尖轻敲桌面:“去东境?很好,让他去。让他看见动乱、看见蛊门、看见一个又一个挑衅者……孤倒要看看,他能撑到几时。”

王国司马微微躬身:“属下明白。”

与此同时,靖毒营大帐中,萧逸轻抚柳映雪的长发,目光柔和而沉静:“这次东行,非同小可。”

柳映雪抬眼,强忍着蛊毒的隐痛,嗓音低柔:“你怕吗?”

萧逸轻笑:“怕?我怕的,从来不是敌人。”

柳映雪低低一笑:“那你怕什么?”

萧逸看着她,声音低沉:“我怕我没回来时,你还在为我担心。”

柳映雪一愣,随即扑进他怀里,哑声道:“我会等你。”

谢玄站在一旁,望着这对注定纠缠进风暴里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将军,东境之行,怕是一场不归路。”

萧逸松开怀中人,转身看向谢玄,眼神锋利如刀:“不归路?我偏要踏出一条生路。”

他大步走出帐外,披上玄甲,手执长刀。

夜风中,黑发飞扬,他的背影如同一柄孤绝的战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