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回到府中，胸口憋着一股恶气，堵得她几乎喘不过来。
她想起林琉璃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想起旁人看她时那若有似无的嘲讽眼神，心头的火就蹭蹭往上冒。
屋内的暖炉烧得正旺，却驱不散赵夫人心头的寒意。她抬手便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青瓷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地上的碎片映着她扭曲的面容。
一旁的贴身丫鬟翠屏低眉顺眼地站着，大气也不敢出。眼角余光瞥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她小心翼翼地挪上前两步。
“夫人，为那等人生气，仔细气坏了身子。”翠屏的声音放得很轻。赵夫人猛地转头瞪着她，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翠屏吓得一缩脖子，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夫人，何必与她置气。”
“琉璃香坊不是新出了几款香料么？奴婢听说里头有几样用了藏红花。”
这话像是一道光，瞬间刺破了赵夫人心头的怒火迷雾。
翠屏见夫人神色微动，胆子也大了些，凑近了压低声音道：“夫人您不是沾不得此物？只要派人去买些回来…”
她顿了顿，观察着赵夫人的脸色。“到时候您身上起了红疹，就说是用了她家的香料，看那林琉璃如何解释！”
“坊间最重声誉，尤其是这入口入鼻的东西，只要沾上一点污渍，她那香坊还开得下去么？”
赵夫人猛地顿住脚步，眼里迸出恶毒的光。翠屏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那扇阴暗的门。
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带着几分狰狞。是啊，林琉璃不是仗着香料得意么？那就让她在这上面栽个大跟头。“好，好个主意！”赵夫人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她胸中的恶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化作了更深的怨毒。“那个贱人不是自诩清高么？我倒要看看，她的香坊名声臭了，她还怎么得意！”
“翠屏，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找个靠得住的人，做得干净些，别留下把柄。”
“银子不是问题。”
翠屏连忙应声：“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安排。”
看着翠屏退下，赵夫人缓缓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她的手指抚摸着冰冷的窗棂，脸上的笑意越发阴冷。林琉璃，这只是开始。
午后微醺的暖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花草甜香。
这份宁静很快被急促的脚步声和慌张的通报声打破。东城琉璃香坊的刘掌柜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待客厅。他平日里熨帖的衣衫此刻皱成一团，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脸色更是灰败。
“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刘掌柜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林琉璃放下手中的账册，眉头微蹙。
“刘掌柜，何事如此惊慌？”
“是…是咱们新出的藏红花香囊！”刘掌柜喘着粗气，急急说道。
“今日一早，有个妇人带着人大闹香坊，说我们卖的藏红花香囊是劣质货！”
“她说她昨日才买的香囊，回去佩戴了不到半日，身上就起了红疹，瘙痒难耐！”
“现在人就在香坊门口堵着，又哭又骂，引了一大群人围观！”刘掌柜脸上满是焦急和无措。
“她非说我们用的是坏了的藏红花，要求赔偿巨额医药费，还要我们当众认错！”
“香坊现在根本没法做生意了，客人都被吓跑了！”林琉璃心头一沉，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琉璃香坊的用料向来是精挑细选，藏红花更是从西域高价购入的上品，绝无可能用劣质货。
昨日才买，今日就过敏？这其中透着古怪。“立刻派人去请宋公子过来。”林琉璃当机立断，声音沉稳。
“就说香坊出了急事，请他务必尽快过来一趟。”
侍女领命匆匆而去。不多时，宋徐便赶到了。他一身月白常服，步履从容，与厅内焦灼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听完刘掌柜带着惊惧的复述，宋徐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昨日买的，今日便发作？”宋徐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