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泰民安张玉皇3 作品

第289章 玉皇大帝张兴东梦见家中那座假山化身成人叫做石奎!

玉山惊梦

凌霄宝殿的夜静谧得有些反常,玉皇大帝张兴东批完最后一道仙牒,案头的青铜仙鹤香炉正吐出袅袅青烟。他揉了揉酸涩的眉心,恍惚间看见烟雾凝成了老家庭院的模样——那座盘踞在荷花池畔的太湖石假山,嶙峋的石身布满孔洞,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幽光。

睡意如潮水般涌来时,张兴东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他猛地睁眼,却发现自己正站在青砖铺就的庭院里,露水打湿了绣着云纹的皂靴。夜色浓稠如墨,唯有假山处透出莹莹白光,一个身着石青色长袍的男子负手而立,嶙峋的侧脸与假山轮廓如出一辙。

“陛下终于肯见我了。”男子转过身,声音像是风吹过孔洞的呜咽,“我是石奎,你故居的那座假山。”

张兴东下意识按住腰间的昊天剑,却发现自己竟毫无法力。他望着石奎袖中垂下的碎玉流苏,那分明是自己少年时挂在假山洞窟里的玉佩。记忆如潮水翻涌,他想起十二岁那年在市集捡回的这块太湖石,父亲说这是“瘦皱漏透”的珍品,特意请来工匠雕琢成山,与池中锦鲤相映成趣。

“你为何化形?”张兴东后退半步,却撞上周遭无形的屏障。月光下,石奎的长袍泛起青苔般的纹路,指尖延伸出尖锐的石刺。

“三百年了,陛下可还记得?”石奎抬手抚过假山,山体表面竟浮现出一道道裂痕,“那年你赴瑶池宴,暴雨冲垮了院墙,是我硬生生撑住了将倾的梁柱。我的右臂就此断裂,至今仍埋在残垣之下。”

张兴东心头剧震。确实有这么回事,那次他回来时,看见假山缺了一角,却因急着处理天河水患,只是匆匆命人修补。此刻石奎袖中垂下的断口处,还凝结着暗褐色的石痂。

“天庭戒律森严,万物成精需历经千年修行。”张兴东强作镇定,“你贸然化形,触犯天条。”

石奎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笑声震得庭院中的梧桐树簌簌落叶。他猛地扯开衣襟,胸口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咒,正是镇压精怪的锁灵咒:“这些符咒,是你登基那年亲手刻上的吧?你怕我这个‘出身低微’的精怪丢了玉帝颜面!”

记忆如利剑穿心。那时张兴东刚平定六界叛乱,为稳固统治,命四大天师在三界布下天罗地网,所有未经天庭认证的精怪都要烙上锁灵咒。他确实亲自监督,将符咒刻在了石奎心口最隐秘的位置。

“我守着你的故居,看着它从雕梁画栋到断壁残垣。”石奎的眼眶渗出石粉凝成的泪水,“你的父母离世时,我想化形为他们送终,却被锁灵咒灼得魂飞魄散。如今故居只剩我这一块顽石,你却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张兴东踉跄着扶住廊柱。这些年他高居凌霄宝殿,批阅过无数精怪的生死簿,却从未想过,那个默默守护他家宅的假山,竟承受了如此多的痛苦。月光下,石奎的身形开始变得透明,胸口的符咒发出刺目的红光。

“等等!”张兴东冲上前,却穿过了石奎半透明的身体,“我...我并非有意...”

“晚了。”石奎的声音渐渐消散,“锁灵咒即将反噬,我这就带你看看,被你遗忘的‘低等精怪’是如何求生的。”

话音未落,张兴东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他置身于一处阴暗潮湿的洞窟,数百个浑身刻满符咒的精怪蜷缩在角落。墙角的扫帚精正用断枝为受伤的陶罐精包扎,烛火摇曳中,他看见那些符咒正在他们身上溃烂,散发出刺鼻的腐臭。

“玉帝陛下大驾光临。”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树藤精拖着半截焦黑的躯干爬过来,身上的锁灵咒已经深入骨髓,“三百年前您颁布禁令,说我们这些‘野路子’精怪不配位列仙班。可您看看,我们哪一个不是在守护人间?”

张兴东望着洞窟里布满符咒的梁柱——那是用化形失败的精怪尸骨搭建而成。树藤精掀开墙角的草席,露出几具孩童模样的骸骨,他们胸口的符咒泛着诡异的绿光。

“这些是刚化形的山雀精和露珠精。”树藤精哽咽道,“锁灵咒发作时,他们连人形都维持不住...”

剧痛突然从心口传来,张兴东低头,发现自己胸前也浮现出淡淡的符咒痕迹。石奎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锁灵咒反噬开始了,陛下可知,这些年被您镇压的精怪怨念,早已凝成了天道的裂痕?”

洞窟突然剧烈震动,那些符咒化作黑色的锁链,将张兴东紧紧缠住。他看见无数精怪的脸在锁链中浮现,有被雷火劈碎的竹篾精,有困在井中的水藻精,他们都在重复着同一句话:“天道不公!”

“不!不是这样的!”张兴东奋力挣扎,却被锁链勒得几乎窒息。恍惚间,他又回到了故居庭院,石奎的身影在晨光中渐渐清晰。

“陛下,您看。”石奎抬手一指,假山脚下不知何时长出了嫩绿的新芽,“就算被锁灵咒折磨三百年,我依然想守护这方土地。”他胸口的符咒正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散发着柔光的石心,“万物成精,本是顺应天道。若天道不容,那便由陛下亲手改写。”

张兴东猛地从龙椅上惊醒,冷汗浸透了明黄龙袍。案头的青铜仙鹤香炉仍在冒烟,却再不见梦中的景象。他望向凌霄殿外的云海,那里隐约传来精怪们的啜泣与呐喊。

“传朕旨意!”张兴东的声音响彻云霄,“即刻废除锁灵咒,开放南天门,三界精怪皆可参与仙考!”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上面还残留着梦中石奎碎玉流苏的冰凉触感。

三日后,当第一缕晨曦照在故居废墟上时,一个石青色身影出现在残破的假山旁。石奎望着破土而出的新芽,嘴角扬起释然的微笑。远处,天庭降下的祥瑞金光正笼罩着每一个渴望飞升的精怪,锁灵咒的残痕在光芒中悄然消散。

而凌霄宝殿内,张兴东将最后一道废除禁令的仙牒投入火盆。跳跃的火焰中,他仿佛又看见石奎化作的男子,正站在云海间向他颔首。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石奎眼中不再是怨恨,而是历经沧桑后的平和与期许。

从那以后,天庭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每一位新晋仙官,都要在述职时讲述自己与“低等精怪”的故事。而张兴东的寝殿里,始终摆放着一块残缺的太湖石,每当月光洒落,石身上的孔洞便会传出轻柔的风声,像是来自故人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