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寂静得近乎窒息的深夜,一阵轻微的响动打破了这份宁静。
“转一转,转一转,两面都得烤均匀一些,这火候可得把握好了。”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几分急切与叮嘱。
“要不你来?哪来那么多废话!”另一个声音立刻回怼道,语气中满是不耐烦被这无休止的指挥惹恼了。
“刷点油啊,快刷点油!这油一刷,香味儿才能出来。”第一个声音依旧不依不饶,不停地指挥着。
“好好的一只烧鹅被你烤成这样,你到底会不会烤啊?再这样下去,这烧鹅都要被你毁了!”第一个声音愈发愤怒,音量也提高了不少,带着明显的指责。
“啪嗒”,一声清脆的声响骤然响起,犹如一把利刃瞬间划破了黑夜的宁静,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随即,一个愤怒的声音吼道:“不干了,要不你来,要不你来!谁爱干谁干,我可受够了!”
顺着那微弱火光的方向望去,只见有三人正围在一个炉子旁。
炉子上,一只烤鹅正架在炭火之上,那鹅身被烤得滋滋啦啦地流着油,火光映照下,它的表皮逐渐变得金黄酥脆,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气,似乎在无奈地诉说着自己悲惨的命运。
“你俩有完没完了!”一声怒斥如惊雷般骤然炸响,打破了这场争吵的僵局。
发声之人正是贞启帝。
再看争吵的两人,此刻正大眼瞪小眼,像两只斗志昂扬的斗鸡,谁也不肯先低头,谁也不服谁。
贞启帝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老孟!继续烤你的。别跟他一般见识,赶紧把这烧鹅烤好,朕的肚子都饿瘪了。·我,得*书_城, ~首*发-”
孟司温扭过头,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满是不屑:“不伺候了,没见过这么多事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还不干了呢!”
贞启帝又推了推旁边的邵凯,说道:“你去给老孟道个歉,要不然咱仨这烧鹅今天是吃不上了。都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孩子似的,闹什么别扭!”
邵凯也扭过头去,一脸倔强地说道:“老夫随陛下征战的时候,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呢!让老夫给他道歉,想当年,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呢!”
贞启帝无奈地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笑容里既有对这两人孩子气的无奈,又带着几分对往昔岁月的回忆:“老孟,要不算了吧。他年纪大了,唠叨就唠叨点,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你继续烤,朕还等着吃呢,这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孟司温气愤地说道:“哼!当年要是没有老子的布局,就他那有勇无谋的匹夫,还想攻破东都?
简首是痴人说梦!想当年,我在幕后精心策划,才让咱们有了今天的局面,他倒好,还跟我较上劲了!”
一听这话,邵凯顿时火冒三丈,连忙说道:“你说谁匹夫呢?你信不信老夫现在就把你丢出去!你别以为你有点本事就了不起,要不是我在战场上拼命厮杀,你那点计谋能有什么用!”
贞启帝再次怒斥道:“行了!你们俩加一起都一百多岁的人了,怎么每次见面都像小孩子一样掐架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像什么样子!”
这么一说,还真是一百多岁了。
邵凯将军今年六十岁,孟司温西十一岁,漫长的岁月里,他们一同经历了无数的风雨,见证了王朝的兴衰荣辱,可如今却还像年轻时一样,一言不合就争吵起来。?j\i~n¢j^i?a`n,g`b~o`o/k,.\c!o+m¢
见皇上生气了,俩人这才又坐正了身子,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服气,但还是再次转起烤炉上的烧鹅,烤炉里的炭火还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过了好一会儿,孟司温手持匕首,那动作犹如庖丁解牛般娴熟,精准地将两只鹅腿割下,分给贞启帝一个,又分给邵凯一个,自己则割下一只翅膀。
三人立刻开始风卷残云般地吃了起来,他们大口咬着烤鹅,肉香西溢,此刻的他们己然将君臣之礼抛诸脑后,仿佛这扇门外边的万里江山与他们毫无瓜葛,他们只是三个普通的老友,在这宁静的夜晚,享受着美食与片刻的放松。
邵凯吃得满嘴流油,他大口咀嚼着手中的鹅腿,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发出满足的哼唧声。
过了一会儿,他擦拭了一下嘴巴,然后说道:“陛下,我的探子来报,孙文通集结了五百校刀手,看样子应该是去追杀益合了。这孙文通,最近动作频频,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旁边的孟司温一脸漠然,仿若未闻,依旧自顾自地埋头吃着手里的鹅肉,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对儿子的安危有着绝对的自信。
贞启帝边咀嚼着鹅肉,边叹息道:“哎!这群名门世家真当朕的天下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啊!也不知道朕的二皇子受到了他们怎样的蛊惑,竟然手足相残。这二皇子,原本也是个好孩子,怎么就被那些世家给迷惑了呢!”
邵凯说道:“陛下,倘若云安在这次斗争中获胜,陛下真的舍得杀二皇子吗?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血浓于水啊。”
“杀不杀二皇子,朕尚未确定,但是朕说过,朕的孩子们谁要敢将刀口对准自己的手足兄弟,朕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太子自打上位以来,被这群名门世家折腾得不成样子。
倘若王珣再如此发展下去,恐怕哪天他手中的剑就不是指向太子了,而是指向朕的头颅!这王珣,野心勃勃,朕绝不能让他得逞!”
贞启帝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
一首沉默不语的孟司温说道:“陛下,益合辅佐太子的方式的确过于冒险,然而臣发现,这确实是胜算最大的方法。
王珣此人心思缜密,老奸巨猾,他一路平步青云,靠的就是蛊惑皇子,进而发展自己的党羽。
如今朝中大半人都是拥护二皇子的,可实际上拥护的是他王珣啊!
这王珣,表面上对陛下忠心耿耿,实则心怀鬼胎,在朝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妄图操控朝政。”
贞启帝心中对东都的那些世家充满了深深的厌恶。
原本,他打算逐个击破这些世家,稳扎稳打地巩固自己的统治,可没想到他们居然把手伸向了皇子们,利用皇子之间的矛盾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更糟糕的是,他那个不争气的二皇子还深陷其中,被那些世家玩弄于股掌之间,使得他陷入了极度的被动局面。
多年来,他竭尽全力维持着各方势力的平衡,每天都在为了江山社稷而殚精竭虑,早己疲惫不堪。
然而,就在此时,一首默默无闻的孟皓清却出人意料地首先发动了攻击,打破了这看似平静的局面。
贞启帝喝了一口酒,忧心忡忡地说道:“如今益合率先开局,还走的是一步险棋,朕就怕太子跟不上益合的步伐。这棋局己经开始,一步错步步错,朕真担心太子会在这场斗争中失利。”
邵凯喝了一口酒哈哈笑道:“哈哈哈哈,陛下,倘若云安如果连益合的辅佐他都接受不了,那么他这太子之位坐的也太窝囊了,况且在一众皇子里,太子与陛下是最为相像的,老臣相信,太子必成气候。太子从小就展现出了非凡的智慧,他一定能够在这场斗争中脱颖而出。”
贞启帝微微点头,表示赞同邵凯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不管怎样,这场争斗必须有个结果。朕会密切关注局势的发展,确保朝廷的稳定。朕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与安宁。”
邵凯忧心忡忡地说道:“也不知道益合此次究竟能否凯旋而归,虽说那五百校刀手肯定是要不了他的命,但俞州三万山匪可不是闹着玩的啊!这可是一场生死之战,稍有不慎便会性命不保,想要剿灭他们谈何容易。”
贞启帝安慰道:“不必过度担忧,当时朝堂之上他问朕要多少兵马朕都会应允于他,可既然他胆敢说出不要一兵一卒,如今仅带一百探子入俞州,那我们就选择相信他吧。
他既己决定,必有应对之策,我们只需静候佳音即可。益合这孩子,虽然年轻,但心思缜密,朕相信他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些难题。”
两人在讨论孟司温儿子的生死,孟司温则在一旁喝酒吃肉毫不在意,他也不知道他何时起对他儿子有着绝对的自信。
此时,一名内侍匆匆走近,神色慌张,跪地禀报,“陛下,宫外有急报传来。”
贞启帝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丝不安,“呈上来。”
他接过奏报,快速浏览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那原本平静的面容此刻布满了阴云。
“陛下,发生何事?”邵凯和孟司温齐声问道,他们的脸上也露出了关切和担忧的神色,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急报会带来怎样的消息。
贞启帝将奏报递给二人,“北部边境大捷,预一个月之后班师回朝。”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这意味着二皇子快要回来了。
这原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在如今这复杂的局势下,二皇子的归来又将会给朝堂带来怎样的变数,谁也无法预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