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进京从鲁东回来的第二天清晨,天色还未大亮,他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急促的拍门声给惊醒了。这阵拍门声犹如雷霆万钧一般,震得窗户上的窗棂都嗡嗡作响。
“杨哥!出事了!”门外传来张虎的呼喊声,那声音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久违的戾气。
杨进京心中一紧,连忙披上衣服,快步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一股冷风夹杂着雪粒子猛地灌了进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站在门口的张虎,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他的左脸颊上有一道血痕,已经结了痂,看起来触目惊心。他的棉袄袖子也被利器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发黄的棉絮都露了出来。
“咋回事?”杨进京焦急地问道。
张虎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那口血沫子落在洁白的雪地上,显得格外刺眼。
“几个小兔崽子!”张虎愤愤地骂道,“昨晚上他们砸了咱们的工地,还把老赵头给打住院了!”
听到这个消息,杨进京的心头猛地一紧。他想起上辈子九十年代的时候,开州县确实出现过一个臭名昭着的“砍刀帮”,不过当时他因为瘫痪在床,只是从广播里听说过一些关于这个帮派的事情。
杨进京来不及多想,迅速套上棉鞋,转身就往门外跑去。工地离村子并不远,他一路狂奔,远远地就看到了新砌的砖墙被推倒了一大片,搅拌机也翻倒在泥水里,而柴油更是被人放了个精光。
会计老赵的狗皮帽子孤零零躺在泥地上,帽檐上一片暗红。
"说是要收保护费。"张虎捡起半截砍刀,刀柄上缠着红布条,"留了话,三天不给钱就烧厂子。"
杨进京弯腰拾起块砖头,水泥还没干透。这可是郑卫国带着鲁东的技术员刚砌好的车间地基。他眯起眼,看见砖缝里夹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杨瘸子,备好五千块,初十来取。!咸¨鱼+墈!书? +首~发^"
"杨瘸子?"张虎一愣,"这帮小崽子咋知道您上辈子..."
"去县医院。"杨进京把纸条揉成一团。上辈子他左腿瘫痪,村里人都叫他杨瘸子。可这辈子他的腿脚明明好得很!
县医院走廊里消毒水味刺鼻。老赵头上缠着绷带,正跟护士争执:"俺不住院!厂里账本还没..."
"老赵!"杨进京三步并作两步过去,看见老伙计右眼肿得睁不开,花白胡子沾着血痂。
老赵挣扎着坐起来:"杨哥,那帮小畜生说要找你报仇...说你当年把他们爹送进了局子..."
杨进京心头一震。上辈子他当大队长时,确实送过不少人去吃牢饭。可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怎么现在...
"领头的是刘长山的小崽子!"老赵咳出一口血痰,"叫刘小刀,今年刚满十八,在县城纠集了一帮劳改犯子弟..."
正说着,病房门被猛地踢开。一个穿皮夹克的小青年晃进来,耳朵上扎着明晃晃的耳钉,手里转着把弹簧刀:"哟,杨瘸子来得挺快啊?"
杨进京眯起眼。这小子眉眼跟刘长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眼神更狠,嘴角有道疤,笑起来像条毒蛇。
"五千块,少一个子儿..."刘小刀话音未落,张虎已经扑了上去。两人撞翻输液架,在走廊里扭打起来。小混混的弹簧刀"当啷"掉在地上,被杨进京一脚踢开。
"虎子!"杨进京厉声喝止。上辈子张虎就是打架斗殴进去的,这辈子好不容易走上正路...
刘小刀趁机挣脱,退到楼梯口:"杨瘸子,初十不见钱,烧的可不止是厂子!"他狞笑着指了指病房,"听说你闺女在县医院当医生?"
杨进京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上辈子雪兰被婆家打得流产,就是在这家医院,当时他瘫在家里,连去看一眼都做不到。/鑫_纨. ¨ ¢神!颤. ^吾·错·内!容/
"滚!"张虎抄起板凳要砸,被闻讯赶来的保安拦住。
刘小刀吹着口哨走了,走廊里回荡着他嚣张的声音:"初十!五千!少一分就等着收尸!"
回到工地已是晌午。杨进京蹲在倒塌的砖墙前抽烟,烟丝烧出"滋滋"的声响。张虎拎着铁锹过来:"杨哥,要不我找几个老兄弟..."
"用不着。"杨进京碾灭烟头,"你去趟县公安局,找刑侦队的老周。"
"老周?"张虎一愣,"他去年就调去省厅了..."
"那就找新来的队长。"杨进京从怀里掏出个小本本,"把这个给他。"
张虎翻开一看,是本账册,记录着刘小刀一伙最近半年在县城收保护费的明细,连受害者按手印的证词都有。
"这...您哪来的?"
"老赵给的。"杨进京望着远处的麦田,"他挨打前就防着这手,早摸清了那帮小崽子的底。"
张虎前脚刚走,杨进京后脚就去了县医院。雪兰正在急诊室值班,白大褂上沾着血迹。看见父亲,她慌忙把什么东西塞进抽屉,但杨进京还是看见了——是把手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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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雪兰强作镇定,"您怎么..."
"收拾东西,回家住几天。"杨进京直接拉开抽屉,里面除了手术刀,还有瓶防狼喷雾。瓶身上贴着小纸条,是陈医生的字迹:"随身带着。"
雪兰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刘小刀昨天来医院了,说要找陈医生谈谈..."
杨进京的手攥成了拳头。上辈子他窝囊,连闺女被婆家欺负都不敢吱声。这辈子...
"不怕。"他轻轻擦去女儿的泪水,"爹在呢。"
初九这天,农机厂工地出奇地安静。杨进京亲自监工,看着鲁东来的技术员重新调试设备。郑卫国凑过来:"杨厂长,要不...咱缓缓?那帮混混..."
"明天照常开工。"杨进京递给他一支烟,"对了,你会开三轮车不?"
夜深了,杨家老宅的灯还亮着。杨进京坐在堂屋磨刀,油石与镰刀摩擦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刺耳。王素心把一壶滚烫的茉莉花茶放在他脚边:"当家的,真不用叫耀唐他们回来?"
"用不着。"杨进京试了试刀刃,"孩子们都有正经事干。"
上辈子五个儿子没一个成器的,这辈子好不容易都走上正路,哪能让他们掺和这种事?
院外传来三轮车的突突声。张虎带着两个穿便装的年轻人进来,其中一个掏出证件:"杨叔,我是刑侦队的小李,周队让我来..."
杨进京摆摆手,从箱底取出个布包。展开是面褪色的锦旗,上绣"除暴安良"四个大字——这是当年他协助公安局破获盗窃案时得的。
"明天一早,"杨进京把锦旗重新包好,"你们埋伏在农机站后头。"他转向张虎,"你开三轮车去县城,把刘小刀请来。"
张虎会意,露出久违的痞笑:"得嘞!就说杨瘸子凑够钱了,让他亲自来取!"
初十的日头刚爬上树梢,刘小刀就带着五个小混混来了。
这帮半大孩子清一色皮夹克,手里的砍刀在阳光下明晃晃的,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他们的步伐嚣张而跋扈,仿佛这片土地是他们的天下。
刘小刀走在最前面,他的眼神中透着凶狠与狡黠。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即将到来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他身后的五个小混混则紧紧跟随,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兴奋,有的紧张,有的则是满脸的不屑。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却无法掩盖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
他们的到来,让原本宁静的街道变得紧张起来,人们纷纷避让,生怕惹上麻烦。
刘小刀耳朵上的耳钉换成了金灿灿的,走起路来一摇三晃。
"钱呢?"他一脚踢翻工地上的油漆桶。
杨进京慢悠悠从工棚走出来,手里拿着个牛皮纸信封:"在这。"
刘小刀刚要接,突然发现工地四周静得出奇。鲁东来的技术员不见了,连看门的老头都没影。只有张虎靠在搅拌机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耍我?"刘小刀猛地抽出砍刀。
"耍你又怎样?"张虎突然抄起铁锹,"小兔崽子,知道老子当年混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不?"
混战一触即发。刘小刀举刀就砍,却被杨进京一个侧身躲过。老农民看似笨拙的身手突然灵活起来,镰刀柄"啪"地敲在混混手腕上,砍刀应声落地。
"抓人!"随着一声大喝,埋伏的警察冲了出来。刘小刀见势不妙要跑,却被张虎一个扫堂腿放倒。小混混们作鸟兽散,有两个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刚和好的水泥池子。
"杨进京!"被按在地上的刘小刀歇斯底里地吼,"你等着!我爸出来弄死你!"
杨进京蹲下身,用镰刀尖挑起刘小刀的下巴:"回去告诉你爹,我杨进京不是上辈子那个瘫子了。"他声音很轻,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再敢动我家人一根汗毛,我让他老刘家绝后。"
警车呼啸而去。张虎抹了把脸上的血,突然笑了:"杨哥,你刚才那招扫堂腿,跟当年劳改农场的老王头一模一样!"
"就是他教的。"杨进京收起镰刀,"上辈子我瘫在床上,天天琢磨要是能重来..."
他的话被一阵突突声打断。郑卫国开着三轮车回来了,车斗里载着鲁东的技术员们。原来早上他们是故意躲开的,就等着看这场好戏。
"杨厂长!"郑卫国跳下车,手里举着个油纸包,"刚出锅的肉包子!咱接着干?"
阳光下,农机厂的招牌闪闪发亮。杨进京咬了口包子,热乎乎的肉汁顺着嘴角流下来。上辈子他窝囊了一生,这辈子总算活明白了——有时候,该硬的骨头就得硬。
喜欢年代逆袭:瘫痪老爹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