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立刻因为这份如释重负而感到羞愧。
作为儿子,却要让父亲向一个小辈道歉,他于心不忍啊。
但事到如今,这是必须要做的决定了。
如果没有温氏医院的治疗,父亲很有可能因此丧命,这真的值得吗?
老爷子在心里苦笑。
南季白是个很骄傲的人,他宁愿死也不会向楚天道歉的。
到了这把年纪,生死早就看淡了。
南季白之所以决定妥协,不是因为自己要死了,而是因为南家不能倒,儿子的仕途更不能毁在他手里。
这些年为了把儿子推上这个位子,不知费了多少心血。
若继续僵持下去,整个南家都会沦为江南省的笑柄。
那些虎视眈眈的政敌,那些觊觎南家产业的对手,怕是早就摩拳擦掌等着落井下石了。
“砚知,你去把楚天叫过来吧。”南季白突然开口。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死寂。
南季白看着家人们震惊的表情,心里一阵苦涩。
他强撑着扯出一个笑容:“放心吧,我撑得住。.6~妖.看`书~枉` /醉/欣,蟑_劫~埂¢芯¢哙^”
老爷子故作轻松地摆摆手,“不就是道个歉吗?老爷子我今天豁出去了!”
他说着还试图坐起来,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时,却发现家人们的表情都很……奇怪。
白昭慈低着头不敢看他,宋慧颖别过脸去抹眼泪,就连两个孙女,眼神都闪烁不定。
你道歉,还要让别人跑一趟,这和“你跪下,姐有事求你”有什么区别?
“爸,”
南世襄终于打破沉默,“如果真要道歉,再让楚天跑一趟,怕是不太合适。”
南季白才意识到,自己平时居高临下多了,都忘了自己才是弱势的一方。
他挣扎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要像个罪人一样,拖着病体去求一个年轻人原谅。
时也命也,天意弄人啊。
老爷子长叹一口气,颤抖着掀开被子:“那,那我亲自跑一趟吧。”
南季白刚撑着身子要下床,南世襄就拦住了他:“爸!您这刚做完开颅手术,怎么能乱动!”
苏念璃也扑到病床前,声泪俱下:“爷爷,您别这样。!比/奇-中¢文¨王· ?最-鑫¢章/结?更~新~筷_”
“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办啊。”
苏念璃刚找到家人,怎么接受得了那么快爷爷就离开她。
她看着爷爷那无奈的样子,都快心疼死了。
爷爷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却要亲自给别人道歉。
苏念璃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站在床尾的南疏桐看到爷爷这样也哭了出来。
这位南家二小姐今天穿着一身粉色套装,衬得肌肤如雪。
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妆容精致,此刻却哭得梨花带雨。
“那个楚天简首坏透了!”
南疏桐狠狠跺了跺玉足,
“非要逼着爷爷道歉,他算什么东西啊!”
她一边抹泪一边剁椒,像个闹脾气的小公主。
南家人陷入了为难。
如果推迟道歉影响会持续扩大,但又不能让楚天过来,也不能让南季白过去。
苏念璃说:“爷爷,要不您写封亲笔道歉信?我替您带过去。”
“我再当面替您向楚天赔罪,这样行吗?”
南世襄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下来:“砚知,以楚天那个睚眦必报的性格,他能答应吗?"
苏念璃低下头:“我、我也不知道。”
“但总要试试,实在不行我就赖着他,他应该总归会念点旧情的。”
她说这话时,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
那个在医院里对她冷若冰霜的男人,真的还会顾念旧情吗?
但此刻,这是唯一能救南家的办法了。
南季白颤抖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苏念璃的脸颊,为她拭去泪水。
老爷子浑浊的双眼此刻盈满心疼与愧疚。
他望着这个刚刚认回来的宝贝孙女,喉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我本该成为你的依靠啊。
他原本计划着要给孙女最好的一切,让她成为江南省最尊贵的千金,让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
可现在,还没能保护她一天,反倒要让她去替自己低声下气地求人。
他知道,苏念璃如果真的去楚天那求情道歉,一定会低声下气被楚天花式刁难。
南季白声音嘶哑,老泪纵横,“砚知……爷爷对不起你……”
他想起早逝的长子,那个最像自己的儿子。
如果他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的女儿要受这种委屈,该有多心痛?
南季白想到这里流下了眼泪,他终于是后悔了,后悔之前和楚天起了冲突。
苏念璃跪在病床前,紧紧握住爷爷枯瘦的手:“爷爷您别这样说,楚天他心里还有我,不会太为难我的,我不会受委屈的。”
南季白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滑落:“是爷爷没用,让你一个女孩子替我这个老骨头遮风挡雨。”
老爷子突然狠狠捶了下床板,“我真是个废物!”
“爷爷!”苏念璃和南疏桐同时惊呼。
南疏桐气鼓鼓地攥紧了小拳头:“堂姐,我陪你去!要是楚天那个混蛋敢欺负你,或者敢不同意道歉,我就……我就跟他同归于尽!”
“胡说!”
南季白猛地睁开眼,“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
苏念璃擦掉了眼泪,挤出一个笑容:“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事办妥的。”
她站起身,整了整衣裙,“疏桐,我们走。”
苏念璃和南疏桐这对堂姐妹坐在劳斯莱斯上,前往楚天在杭城的居所。
楚天的临时居所是一个独栋别墅,西周布满了哨卡和特勤局的特工,戒备森严。
车窗外雨势渐大,苏念璃望着窗外森严的戒备,眉头不自觉皱紧。
“这也太夸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