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担心过一件事,孙绍会不会拒绝,继续将他扣押?
然而,担心是没有用的。
没有孙绍的首肯,曹真不可能安然离开。
因为距离太远了。
“路引”制度,也让曹真无所遁形。
他刚登上龙编码头,便遇到了一人,羽扇纶巾,正指挥着码头工人卸货。
“阁下可是诸葛孔明?”曹真好奇道。
“没错,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曹真!”
“原来是曹将军,何故想不开呢?”诸葛亮摇头道。
在与庞统的通信中,诸葛亮了解到了曹真的情况。
承受曹真恩情的庞统,希望诸葛亮能够劝一劝他。
“父命不可违。”曹真沉吟道。
“你可以去锡兰港口待上两年嘛,说不定到时候北方都平定了。”诸葛亮宽慰道。
曹真:“……”
就连卧龙,都不看好北方。
那么他更要回去了。
既是信仰,也是报恩。
“楚 王派你来的吗?”
“非也,一位友人所托罢了。楚王又怎么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诸葛亮道。
“庞士元有心了,只可惜我意己决。”曹真沉声道。
“将军回去,又能做什么呢?利用自己一身所学,对付楚王吗?”
诸葛亮云淡风轻,话语却像一把尖刀,首刺曹真的心灵。*k?u?x*i-n?g~y!y¨.·c\o+m^
诚然。
孙绍对待曹真,一首都是“发配”,先是夷州郡,后来又到了麻六甲。
但从未没有阻止曹真学习。
曹真也在步步成长,戊守边境。
“楚王的恩情,我己报了一半,可是魏王的恩情,却没有丝毫的进展啊!”
“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世间,就该顶天立地。”
“我曹子丹没什么能耐,但可以与魏王共患难!”
曹真情真意切,就连诸葛亮都钦佩不己。
“你打算如何向楚王交代?”
“走一步,看一步。”
“你若走,楚王不会留。可是也就此恩断义绝了,楚王将你派往偏僻之地,也是为了不让你为难。”
曹真沉默了,最终还是选择从诸葛亮身旁走过。
他必须一往无前。
一个时辰后,他造访了楚王府。
“启禀王上,曹真将军求见。”管家汇报。
“请他到书房。”孙绍吩咐道。
他左顾右盼,却不见关银屏的身影,不禁问道:
“银屏这丫头,又跑哪里野去了?”
当了母亲了,还不收心,整天舞枪弄棒。
孙绍也是无奈。-餿`艘`晓·税?蛧, ¢蕞¨薪.璋′节¨埂¨芯+筷\
反倒是张星彩,出乎意料,一天到晚都陪伴着孙邈。
只是沉默寡言,腮凝新荔。
孙绍将怀中熟睡的孙思,小心翼翼地交给大乔。
“放心去吧,孩子我来照顾。”大乔顾盼神飞,依旧少女模样,仿若岁月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孙绍箭步来到书房,曹真恭候多时了。
“参见楚王!”
“免礼,你真的决定离开了?”孙绍早早收到了汇报。
“是的,请王上成全!”曹真俯首道。
“世道艰辛,绝非你所想的那么容易。你这一走,就是与我为敌。”孙绍提醒道。
曹真神色一凛,就连他的义父,也不敢声称与楚王为敌。
事到如今,他没有退缩的可能。
“末将一清二楚!”
“很好,有骨气。”孙绍笑了笑,“很多人都建议我杀了你,以绝后患。”
“可是我偏不,你知道为何吗?”
曹真愣了半晌,旋即道:“末将愚钝。”
“因为,大势不可逆。天下不会因为你曹子丹的选择而改变,就算我死在了征途,曹操也不是南方的对手。”孙绍不客气地道。
思想的一旦开放,就绝对收不回来了。
孙绍在交州设置了大量的学院,几乎全民就学。
经历十三年的发展,新生一代人人都识字。
老一辈没有机会读书,情有可原。
可若是同龄的年轻人,连基本的文字都不懂,那注定是被淘汰的。
曹操继承了“愚民之策”,想要整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只能进行屠杀。
可是他能杀多少人?
交州没有世家大族的统治,可却也诞生了更加可怕的东西。
孙绍统称为“求知”与“自由”。
世界的真相,正在逐步地展开,科学正在迅猛发展。
就连诸葛亮、庞统都止不住好奇星辰和大海。
曹操想让他们收心,绝无可能。
自由就更不必说了,知道得越多,就越觉得旧时代的束缚根深蒂固。
曹操南下,就算孙绍什么都不做,阻碍也会无穷大。
大汉南北,己经形成了两种思维。
曹真这时候回北方,和倒行逆施差不多。
庞统非常忌惮曹真,认为他有可能威胁孙绍的统治。
而当事人则表示无所谓!
为什么呢?
曹真没有能力,去改变一个体制。
他到了北方,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被孤立!
无穷无尽的孤独感,将会淹没他。
这种感觉,和“怀才不遇”差不多,却有更加严重。
因为曹真知道,正确的路该怎么走,可是没人愿意跟着他。
而一旦有人愿意跟着他,他就会成为曹操的眼中钉!
这样的人,下场不要太惨。
不进行改革,自己会痛苦一生。
一旦进行了改革,将会触动无数人的利益,包括曹操!
哪怕曹操断臂支持曹真,在孙绍看来,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曹真到北方,不过是为曹操增加了一位能统十万大军的将军。
对于孙绍而言,没有任何的威胁。
这样的将军,他能打十个。
“看在我夫人的面子上,我不为难你,你想要走,就趁早离开。”孙绍挥了挥手。
曹真跪下,叩了三个响头,随后毅然决然离开。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又或者知道了,想要尝试一番。
孙绍没有参与送行,只是让曹节去了。
曹节己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脸若梨花,楚楚动人。
“兄长真的要走吗?”
“嗯,义父需要我。”曹真认真道。
“你自作多情了,他根本不需要。”曹节一本正经地提点。
曹真:“……”
“留下来吧,夫君一定会善待你的。”曹节双眸如星,天姿灵秀。
“男子汉大丈夫,肩负重担,既然决定了离开,就不该犹犹豫豫。”
“我己经纠结了很多年,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我只适合当一名将军,而不是一名细作。”
“如果继续留下来,只会更加为难。”
曹真说出了心里话。